“林晓枫队长,恭喜你们团队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堪称本届联赛开赛以来的最大惊喜!”采访神使将扩音法器递到林晓枫面前,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探究,“作为一匹强势崛起的黑马,相信在场的所有人,乃至通过水镜术观看比赛的九城观众,都非常好奇,你们成功的秘诀究竟是什么?是否有什么独特而高效的训练方法,或者……某些不为人知的强大底牌?”
一瞬间,周围许多支队伍,无论是排名靠前的豪强,还是已被淘汰的队伍,包括看台上成千上万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想听听这个屡次以出人意料方式破局的年轻人,会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诀。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林晓枫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羡慕,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林晓枫被那金光闪闪的扩音法器几乎怼到鼻子,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地往后仰了仰,然后习惯性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惫懒和无比真诚的笑容,对着法器,用一种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秘诀啊?”他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在王铁柱等人已经憋不住、肩膀开始耸动的目光注视下,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顿了顿,成功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继续道: “就是……吃好,喝好,保持心情愉快。该拼命的时候别怂,该放松的时候别绷着。大概……就是这样吧?”
“……”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落针可闻的寂静。 吃好?喝好?心情愉快? 这算什么狗屁秘诀?!这分明是街边老大爷遛弯时的养生心得!是市井小民最朴素的愿望!跟高手如云、竞争激烈的九城联赛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噗——哈哈哈哈!”不知是哪支队伍里先有人忍不住,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爆笑出声。 紧接着,如同燎原的星火点燃了干草,整个百花演武场都爆发出了一阵几乎要掀翻天穹的、巨大的哄笑声!笑声如同浪潮,一波高过一波。就连高台上,那尊贵无比的灶神,都笑得前仰后合,拍打着自己圆滚滚的、仿佛能容纳天地的大肚子,震得面前那口大铁锅嗡嗡作响,锅里的灵汤都差点溅出来。
采访神使拿着扩音法器,表情彻底僵在脸上,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预想过各种可能的答案——比如地狱式的苦修、失传的古法传承、隐世高人的指点、甚至是某种牺牲巨大的秘术……唯独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种“接地气”到近乎摆烂、甚至带着点戏谑的回答。
然而,在这片几乎一边倒的哄笑声中,也有一些心思缜密、善于观察之人,眼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们回想起这支队伍在秘境中的表现——用极致的美食化解木精灵的敌意,用特制的(虽然味道感人)酸酒破解长安队严谨的战阵,甚至在个人赛中用酿酒发酵的原理来催化灵植……似乎,他们真的将“吃好喝好”这四个字,贯彻到了比赛的每一个环节,并以此为核心哲学,衍生出了一套独属于他们的、看似歪门邪道、不登大雅之堂,却往往能出奇制胜、行之有效的“草根战法”和“生活智慧”。
来自顶端的注视
就在这片几乎淹没一切的喧闹与哄笑之中,在积分榜最顶端,那支始终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仿佛自带圣洁光环的队伍里,为首之人,微微侧过了头。
那是一位身着纯白镶金边神袍的年轻男子,他有着一头如同初升朝阳般灿烂纯粹的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俊美得超越了性别,仿佛由最杰出的匠人用玉石精心雕琢而成,完美却缺乏一丝鲜活的人气。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最晴朗冬日里的天空,纯净,却又深不见底,蕴含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淡漠。他周身都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天国的圣歌般的光晕,令人望之便心生宁静,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身的渺小与卑微。
他,正是来自西方教廷、高居积分榜首队伍的绝对领袖——圣子,阿尔特留斯。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两道穿透迷雾的圣光,穿越了喧闹鼎沸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还在被众人哄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晓枫身上。那目光,平静,淡漠,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审视。其中没有明显的敌意,没有世俗的轻蔑,甚至没有多少好奇,只有一种……仿佛云端神明俯视尘世间迷途羔羊般的、淡淡的、带着距离感的怜悯。
他看到了林晓枫那“不着调”的回答,看到了这支队伍成员身上与周围严谨、神圣的比赛氛围格格不入的、浓郁的“烟火气”与“草根性”,也看到了他们积分榜上那扎眼的、甚至有些“碍事”的排名。
阿尔特留斯的目光并未在林晓枫身上停留太久,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件微不足道、却又略显碍眼的小事。他缓缓收回视线,重新望向远方虚无的天空,完美的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天悯人般的弧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如同吟诵古老教典般低语,声音空灵而缥缈:
“迷途的灵魂……沉溺于尘世的短暂欢愉与粗鄙的口腹之欲,被物质的枷锁所束缚,却不知真正的光明、永恒的救赎与灵魂的洁净在何方。可悲,亦可叹。”
那目光虽短暂,却如同冰冷的圣水,又像是无形的探针,让正处于哄笑中心、看似轻松的林晓枫,没来由地感到背脊微微一凉,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感掠过心头。他下意识地收敛了脸上过于外放的笑容,抬起头,目光如电,正好捕捉到圣子阿尔特留斯收回视线的那一瞬。
两人的目光并未在空气中直接碰撞,但一种无形的、源于根本理念与生活道路截然不同的隔阂与张力,已在这无声的交错中悄然产生。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世界规则的初次试探。
杜康的声音适时地在林晓枫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得的凝重和明显的不爽:“小子,感觉到没?那小白脸身上的‘味儿’……跟火锅老哥之前提过的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更纯粹,也更……排外。像是觉得咱们这身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烟火气,脏了他那身白袍子似的。啧,装神弄鬼!”
林晓枫摸了摸鼻子,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看似懒散不羁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锐利了几分,如同藏于鞘中的利刃。他望着圣子队伍所在的那片圣光笼罩的区域,低声自语,仿佛在回应杜康,也像是在对自己坚定信念:
“光明与救赎?”他轻轻嗤笑一声,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觉得,能让人打心眼里开心、能踏实吃饱肚子的东西,就是这世上顶好的东西。他们的道,太高太远,我们的道,就在这人间烟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