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钰的意识波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寻找“容器”不再是一个遥远的课题,而是迫在眉睫的生存需求。现实的引力与虚数的低语交织,将黄家与整个人类文明拖向一个无法预知的奇点。
帕拉妮团队暂停了所有主动监听实验,转而全力研究如何屏蔽和过滤“虚数回响”对意识的影响。他们发现,特定的电磁场谐波组合与复杂几何结构的屏蔽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衰减这种跨维度的信息渗透。龙巢核心实验室被改造得如同一个法拉第笼与心理诊所的结合体,研究人员轮班进入,并强制接受心理评估和神经调节。
同时,帕拉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既然个体意识过于脆弱,能否创造一个非生物的集体意识模拟器,作为一个“缓冲容器”或“翻译器”?这个构想基于“烛龙”的超级算力,试图构建一个能够模拟复杂信息处理、具备一定学习与适应能力,但没有自我意识和情感羁绊的纯粹逻辑结构体,用以首次接触并尝试解析“回响”中的信息模式。
“我们不是要创造另一个AI,而是打造一个‘信息棱镜’,”帕拉妮解释道,“让它去承受最初的冲击,将无法理解的信息流分解成我们能处理的频谱。”这个名为 “逻各斯之镜” 的项目被列为最高优先,其成功与否,可能决定人类是能理解回响,还是被其淹没。
黄文轩利用“共时性异常”的有限数据和黄子钰的警示(经过严格脱敏),在“全球空间安全与未来倡议”的紧急会议上,向各方代表展示了情况的严重性与紧急性。
“先生们,这不是科幻,这是我们正在面对的现实。”黄文轩展示着来自龙巢和蓬莱基石的异常数据曲线,“逃避和封杀无法让低语消失,只会让我们在无知中走向毁灭。我们需要联合起来,集中最顶尖的智慧,不是为了进取,而是为了生存。”
巨大的危机面前,分歧暂时被压制。会议达成了几项脆弱但关键的协议:
1. 成立一个跨国、跨领域的 “虚数现象联合研究组” ,共享非核心的异常数据。
2. 共同制定《潜在非地球起源信息接触伦理与安全准则》草案。
3. 默许并支持黄家主导的“逻各斯之镜”项目,并将其置于国际科学家小组的监督之下。
这是人类在面对可能存在的外部压力时,迈出的踉跄而团结的第一步。但黄文轩知道,这份共识如同薄冰,任何新的意外都可能将其击碎。
最高层对“容器”的需求理解最为深刻。“火种”基地的建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其核心区域——一个代号 “文明碑” 的、利用SNb技术生长而成的超大型信息存储与处理中心——开始注入经过最严格筛选和清洗的人类文明数据。这个“碑”本身,就被设计成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信息稳定,并具备一定抗信息干扰能力的物理容器。
同时,一项更隐秘的计划启动:在全国范围内,以极其严格的标准(包括稳定的心理素质、特定的神经认知模式、对信息污染的高抗性)筛选和培养一批“种子”人员。他们将是未来可能进入“火种”或操作“逻各斯之镜”的核心成员,是活体的、经过强化的意识容器。黄承宇和周晓曼负责协调这项计划与黄家研究的对接,他们意识到,国家机器正在以它的方式,为文明的延续打造双重保险。
“蓬莱基石”平台的“共鸣器”效应持续存在,但通过新部署的屏蔽系统和严格的人员轮换制度,异常现象得到了一定控制。阮承胤的工作重心从主动防御转变为持续监测与数据收集。平台上的传感器阵列日夜不停地记录着所有物理参数和空间波动,这些海量数据被实时传回龙巢和内陆的“火种”基地,为研究“虚数回响”及其影响提供着最原始的素材。
平台本身,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个巨大的、被动的“容器”,承载着来自未知领域的持续“冲刷”。阮承胤和他忠诚的部下们,如同沉默的哨兵,坚守在这信息风暴的前沿,用钢铁般的意志和精密的仪器,守护着身后世界的安宁。
卫斯理锁定了那两个试图利用“回响”的组织。对于那个带有末日崇拜色彩的组织,潜龙采取了传统的渗透与瓦解策略,通过曝光其内部丑闻和资金问题,引导各国执法机构对其打击。
而对于那个试图技术逆向的冷酷组织,卫斯理的手段则更为直接。在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中,潜龙的特工潜入其位于格陵兰冰层下的秘密实验室,并未摧毁它,而是植入了经过“虚数安全处”处理的、包含逻辑悖论和自毁指令的污染性数据包。当对方的研究员试图解析这些“珍贵”的“回响”数据时,其整个研究网络将从内部崩溃,数据链自我湮灭。这是一次针对知识和认知的“净化”,卫斯理以此警告所有觊觎禁忌知识的势力。
理事会会议上,众人脸上带着连日奋战后的疲惫,但眼神却更加坚定。
帕拉妮:“‘逻各斯之镜’原型架构完成,正在进行初步逻辑稳定性测试。意识屏蔽措施已部署,效果有限但必要。”
黄文轩:“国际临时共识达成,联合研究组成立,但基础脆弱,需持续维护。”
黄承宇& 周晓曼:“‘火种’基地‘文明碑’核心启动,‘种子’计划已启动筛选。国家层面容器构建进展顺利。”
阮承胤:“平台监测网络运行稳定,已成为重要数据源。人员心理维稳常态化。”
卫斯理:“两个外围威胁组织已处理。确认‘回响’相关信息本身具备一定‘污染’与‘排他性’,接触需极端谨慎。”
黄天听着汇报,目光最终落在黄子钰那略显缥缈的全息投影上。
“子钰,你的状态……”
黄子钰的投影似乎稳定了一些:“‘它们’……似乎适应了我的存在……或者说,我的存在形式,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容器’……低语变得……略有规律……我在学习……过滤……”
他的话语依然破碎,但带来了一丝希望。量子意识,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容器”形式。
“我们正在从各个层面打造容器,”黄天总结道,“物理的、信息的、逻辑的,乃至……意识的。这是我们面对未知,保护自身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但是,容器准备好之后呢?我们终究要去尝试理解‘回响’的含义。帕拉妮,‘逻各斯之镜’一旦通过稳定性测试,在做好万全隔离和熔断措施的前提下,启动首次有限接触协议。”
“我们必须知道,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无论代价如何。”
黄子钰的投影微微闪烁,仿佛在表达一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为两个字:
“小心。”
星海的低语仍在继续,人类文明则开始笨拙地为自己打造聆听的器皿。容器的坚固程度,将决定他们是能从中汲取智慧的甘泉,还是被其涌出的洪流彻底冲垮。第一次主动的、受控的接触,即将到来,结局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