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账本里的密码与未拆的包裹
市中院刑事审判庭的中央空调呼呼作响,赵桐权坐在陪审员席上,指尖反复摩挲着“2029-刑字第217号”卷宗的烫金字。被告席上的男人叫林深,三十出头,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袖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这是公诉机关认定的“地沟油提炼作坊主”,指控他在两年间非法生产销售食用油达300吨,涉案金额超两千万。
五年前的今天,赵桐权作为书记员参与了这起案件的审理。当时的证据链看似无懈可击:林深的作坊里搜出大量地沟油提炼设备,账本上记着“毛油采购”“精炼车间”等条目,还有他与餐馆老板的通话录音,对方说“林老板的油便宜,炒菜香”。最终,林深因“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没收全部财产。直到三年后,赵桐权在档案室发现一份关键的物流记录,才惊觉这起案件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
“传证人陈芳到庭。”审判长的声音打断了赵桐权的回忆。
陈芳是林深的妻子,抱着一岁大的女儿走上证人席,眼神躲闪:“林深确实在做食用油生意,但他说都是正规渠道进货……”
“反对!”公诉人举起账本复印件,“账本第47页清楚写着‘从屠宰场收泔水20吨’,第89页有‘精炼车间电费’支出——这难道不是地沟油生产的铁证?”
赵桐权的目光落在账本的“泔水采购”条目上,前世的记忆突然刺痛他:这些条目其实是林深帮朋友记的账,朋友经营的是有机肥厂,泔水是合法原料。真正的地沟油账本藏在林深作坊的夹层里,用摩斯密码记录,而这份关键证据,在五年前的搜查中被办案人员遗漏了。
“审判长,”赵桐权按下发言键,“我请求重新勘验林深作坊的夹层。”
法庭内一片哗然,林深猛地抬头,眼里第一次有了光。技术人员很快带着专业设备进入现场,半小时后,投影仪上出现了夹层内的画面:一本黑色账本摊开在桌上,旁边是台老式收音机,旋钮停在特定频率——这正是摩斯密码的接收频道。
“账本的日期与通话录音完全吻合,”赵桐权调出摩斯密码对照表,“例如‘2028.3.15’对应的密文是‘wxh’,破译后是‘危险,停止交易’。”他转向林深,“这是你发给上线的警告,对吗?”
林深颤抖着点头:“我发现他们往食用油里掺工业用油,想报警,又怕连累家人……”
“反对!”公诉人立刻反驳,“这只是被告人的一面之词!”
“那这个呢?”赵桐权调出物流记录,“林深作坊的进货单显示,他们采购的都是正规大豆油,且每次进货都有质检报告。而真正的地沟油流向,藏在屠宰场的另一本账本里——这本账本记录着‘油脂外运’,目的地正是公诉机关指控的餐馆。”
投影幕布上弹出屠宰场账本的照片,赵桐权指向其中一行:“2028年5月20日,外运油脂3吨,收货人‘王建军’——此人是某食用油公司的大股东,也是本案证人陈芳的舅舅。”
陈芳的脸瞬间煞白,怀里的女儿突然啼哭起来。赵桐权继续道:“我们找到了王建军的海外账户,案发前三个月,他的账户收到来自东南亚的1200万美元汇款,附言是‘货已到’。而这些钱,正是通过林深的作坊进行洗钱的。”
林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个药瓶:“我有严重的哮喘,每次接触地沟油都会发病……这就是为什么作坊里只有精炼设备,却没有实际生产痕迹的原因——我根本不敢靠近那些脏油。”
法医走上证人席,出示了林深的体检报告:“林深的肺部ct显示,他长期吸入有毒气体,病情比普通人严重三倍,确实无法参与地沟油生产。”
“那通话录音怎么解释?”公诉人仍不死心。
“录音里的‘林老板’是王建军的声音。”赵桐权播放了增强版录音,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王建军的咳嗽声,与他在养老院的监控录像完全吻合,“他们利用林深的账户走账,用他的作坊作为中转站,却把罪名嫁祸给他。”
审判长敲击法槌,声音在庭内回荡:“被告人林深,因证据不足,指控的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不成立,当庭释放。”
林深瘫坐在被告席上,看着妻子抱着女儿扑过来,泪如雨下。赵桐权合上卷宗,发现钢笔又漏墨了,这次晕染的“改”字,却像朵绽开的花。他知道,有些真相或许会被暂时掩盖,但只要有人愿意揭开伪装,总能让正义穿透迷雾,让清白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