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门,厚土峰。
石蛋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浑身肌肉虬结,如同花岗岩雕刻而成。他站在一座高达百丈的瀑布之下,任由万钧水流轰击在头顶、肩膀、背脊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这是厚土峰新入门弟子的基础功课——瀑炼,用以锤炼肉身,感悟大地承重载物之厚重意境。
其他新入门的弟子,大多只能在瀑布边缘坚持一刻钟,便需运转灵力抵抗,或者干脆被冲入下方深潭,狼狈不堪。唯有石蛋,这个被检测出土系天灵根,被誉为厚土峰百年不遇天才的憨厚少年,已经在瀑布正下方最狂暴的水流冲击中,纹丝不动地站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没有动用丝毫灵力。并非他不懂运用,而是传授他《戊土真诀》的授业师兄说过,厚土峰的根本在于“承载”与“坚实”,灵力源于大地,肉身亦是根基。最初的筑基阶段,必须以纯粹的肉身去感受大地的脉动与力量。
水流如同无数沉重的巨锤,疯狂地砸落。起初是钻心的疼痛,仿佛骨骼都要被碾碎。但石蛋咬紧牙关,脑海中回想起在清水镇铁匠铺里,父亲挥汗如雨,一次次抡动巨锤,将顽铁锻造成型的场景。“千锤百炼,方成精钢!”父亲粗犷的吼声仿佛就在耳边。
他将这瀑布的冲击,视为天地对他的锤炼。他运转《戊土真诀》中记载的独特呼吸法,意念沉入双脚,仿佛有无数根须扎入脚下坚实的岩石,与整座厚土峰,乃至脚下无边的大地连接在一起。一股股浑厚、沉稳的力量,从大地深处隐隐传来,涌入他的身体,帮助他抵抗着水流的巨力,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筋骨皮膜。
疼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厚重感”。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一片大地,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咚!咚!咚!”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声,与脚下大地的某种韵律隐隐相合。
“可以了。”
一个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穿透了瀑布的轰鸣。石蛋闻声,缓缓收功,从瀑布下走出。他身上布满了被水流冲击出的红痕,有些地方甚至隐隐渗血,但他眼神明亮,气息悠长,没有丝毫疲惫之感。
说话的是他的授业师兄,筑基后期的修士,名为岳磐。岳磐看着石蛋,眼中满是赞赏与一丝惊叹:“不错。寻常弟子需三月方能初步适应核心瀑流,你仅用一月,且未用灵力护体,单凭肉身与意志硬抗…天灵根之资,果然非凡。更难得的是,你心性纯朴,意志坚韧,与厚土峰道法天然契合。”
石蛋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笑:“师兄过奖了。俺就是觉得,这跟俺爹打铁差不多,使劲熬着就行。”
岳磐失笑摇头:“打铁…倒也贴切。修行之路,本就是千锤百炼的过程。你既有此悟性,今日我便传你《戊土真诀》下一阶段的功法,以及一道护身法术——‘磐石甲’。”
石蛋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充满了期待。
看着石蛋兴奋的模样,岳磐心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如此璞玉,宗门自然倾力培养,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厚土峰内,也并非铁板一块。这憨直小子未来的路,恐怕也不会一帆风顺。只希望他这如同大地般厚重的本性,能助他渡过未来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