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12章 法器鉴真，暗流再涌
后山禁地的惨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天师府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刑堂长老当机立断，留下部分弟子继续清查藏经阁，自己则带着精锐人手，与闻讯赶来的其他几位宿老，火速奔赴后山。
张灵溪本欲同去，却被玄冥子暗中传音拦下：“后山乃正一禁地，非请莫入。眼下藏经阁之事已让你身处风口浪尖，不宜再贸然卷入更深。况且，那声惨叫，未必不是调虎离山。”
张灵溪闻言，冷静下来。师父所言在理，寂灭教团诡计多端，不得不防。他按捺下心中的探究欲，与玄冥子一同，带着惊魂未定的李慕白等人，先行返回了安排给他们的小院。
后山之事，自有天师府高层处理。经过一夜的喧嚣与排查，第二天清晨，大会竟出人意料地宣布继续举行，只是氛围明显凝重了许多。关于后山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只隐约有流言传出，说是某位负责看守后山外围的弟子练功出了岔子，已无大碍。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这不过是安抚人心的说辞。
大会的下一项议程，是“法器鉴评”。各派可呈上一两件具有代表性的传承法器或新近炼制的得意之作，由诸位宿老品评其炼制手法、蕴含道韵与实用效能，亦是展示各派底蕴与炼器水平的机会。
广场中央搭起了数座玉台，一件件形态各异、宝光隐隐的法器被郑重请出，陈列其上。有紫金葫芦喷吐霞光，有青铜古镜映照乾坤，有七星法剑引动星力，亦有那“灵能科技”团队拿出的一件结合了传统阵纹与现代能量核心的“便携式护身符发生器”，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张明钰经过昨日之事，似乎收敛了些许傲气，但眼神深处对张灵溪的忌惮与不服却愈发明显。此番法器鉴评，正一教拿出了一方古朴的“阳平治都功印”的仿品，虽非初代天师至宝，却也蕴含着精纯的正一雷法道韵，方一出现，便引来阵阵惊叹，印玺周围隐隐有雷光缭绕，显然威力不凡。
轮到符箓派时，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符箓派传承古拙，人丁稀少，不知能拿出何等法器。
玄冥子老神在在，并未取出任何器物，而是对张灵溪微微颔首。
张灵溪会意，缓步上前。他并未取出判官笔或巡阳使令牌，而是自怀中取出了那枚得自酆都、多次助他稳固心神的 “定墟珠” 。
定墟珠色呈混沌，看似毫不起眼，如同河滩上一颗普通的鹅卵石，既无宝光，也无强烈的灵力波动。它安静地躺在张灵溪掌心，与周围那些宝光四射的法器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是何物？怎无半点灵韵？”
“符箓派……莫非真是无人了，拿颗石子充数？”
张明钰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高台上，几位宿老也露出疑惑之色。唯有正一教主张远山，目光落在定墟珠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
评判长老例行公事般问道：“张师侄，此珠有何妙用？”
张灵溪平静答道：“此珠名‘定墟’，无攻伐之能，无炫目之彩，唯‘定’字而已。可定心神，抵御外魔侵扰；可定元气，辅助行功导气；亦可小范围定住紊乱的地气与能量。”
他的描述平淡无奇，台下质疑声更甚。
就在这时，一位与茅山宗交好、以炼制“惑心铃”着称的散修，嘿嘿一笑，上前一步：“小友说得轻巧，定心神？抵御外魔？不如让老夫的‘惑心铃’试试，看它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稳固？”
他也不等评判长老同意，手中一枚造型奇古、刻满魅惑纹路的铜铃轻轻一摇！
“叮铃——”
一道无形无质，却直透神魂的靡靡之音骤然扩散开来！广场上不少修为稍浅的弟子，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起来，脸上露出痴迷或挣扎之色。这铃声并非恶意攻击，更像是一种考验法器效能的测试，但威力不容小觑。
声波如同潮水般涌向张灵溪，首当其冲！
然而，张灵溪手持定墟珠，身形稳如磐石，眼神清澈，没有丝毫动摇。那足以惑乱金丹心神的铃声，在靠近他身周三尺之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变得紊乱、削弱，最终消散于无形。他掌心的定墟珠，甚至连一丝微光都未曾泛起。
那散修脸色一变，加大力度，连摇三声！
“叮铃！叮铃！叮铃！”
更强烈的音波席卷而至，广场上已有多名弟子支撑不住，盘膝坐下运功抵抗。
张灵溪依旧岿然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定墟珠混沌的表面，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便将那滔天音浪尽数抚平。
“好一个‘定’字！”一位全真派宿老忍不住出声赞道，“任他万般幻惑，我自岿然不动！此珠于修行，尤其是冲关破境时，乃是无价之宝！”
台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收起轻视之心，看向那貌不惊人的珠子，目光变得火热起来。能如此轻易抵御“惑心铃”的法器，岂是凡品？
张明钰脸色难看，他正一教的“都功印”仿品虽强，却更偏向攻伐，在“定神”这等辅助修行方面，显然不如这定墟珠来得实用和难得。
然而，就在众人惊叹于定墟珠的玄妙之时，张灵溪魂海中的轮回玉盘碎片，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隐晦、却带着警示意味的波动！这波动并非针对场中任何一件法器，而是指向了广场边缘，围观人群中的某个方向！
他不动声色，借着将定墟珠收回怀中的动作，目光顺势扫向玉盘警示的方向。只见那里站着几个看似普通的散修和小门派弟子，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但玉盘的警示绝不会错！
他悄然催动一丝玉盘之力，融入双目，视野顿时变得不同。只见那几人中，一个穿着灰蓝色道袍、面容普通的中年道士，其腰间悬挂的一枚看似装饰用的黑色玉佩，正散发着与藏经阁竹简同源、却更加内敛的寂灭死气！而且，那玉佩似乎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着广场上因为众多法器展示、修士聚集而产生的驳杂的灵力波动和情绪气息！
这玉佩，就像是一个潜伏的“吸收器”！
张灵溪心中凛然。寂灭教团的人，果然混在参会者中！他们不仅投放邪物，还在利用大会本身汇聚的能量和气息，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仪式或充能！
他正欲传音告知师父玄冥子，高台上的张远山却忽然开口，声音传遍全场：
“法器乃护道之器，亦可见持器之心。诸派法器，各有千秋，难分高下。此次鉴评，旨在交流，不必执着胜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似乎在每一个人脸上都停留了一瞬，包括那个佩戴黑色玉佩的中年道士所在的方向，然后缓缓道，“接下来，大会将进入‘论道’环节，望诸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张灵溪心中一动，天师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按捺下立刻行动的冲动，知道此刻打草惊蛇并非上策。他默默记下了那中年道士的容貌气息，以及那枚黑色玉佩的细节。
论道环节开始，各方才俊开始阐述自家对道法的理解，场面看似恢复了之前的学术交流氛围。但张灵溪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因为那枚悄然吸收着能量的黑色玉佩，以及后山未知的变故，一股更加汹涌的暗流，正在龙虎山下涌动。
（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1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