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状元林文修授职翰林院修撰后的第三天,整个朝堂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但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刻,一份神秘的密报却如同巨石投入湖中一般,瞬间激起千层浪,彻底打破了这种表面的安宁。
黎明时分,太阳还未升起,整个皇宫都被一层薄薄的晨雾所笼罩着,宛如仙境般美丽动人。然而此时此刻,谢瑾安却心急火燎地手持一份加急文书,脚步匆匆地穿越过长长的宫廊,朝着养心殿疾驰而去。
一路上,晶莹剔透的朝露不断打湿着他脚上穿着的精致官靴,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这份重要情报呈交给皇上。
当谢瑾安赶到养心殿时,皇帝刚刚服用完由御医苏轻媛精心煎煮的汤药,此刻正斜靠在龙榻之上闭目养神。听到内侍禀报有要事求见后,皇帝立刻睁开双眼,从榻上弹坐起来,并示意让谢瑾安进来回话。
“启禀陛下,微臣刚刚接到来自扬州方面的八百里加急奏报。”谢瑾安单膝跪地,双手将那份紧急公文递给御前太监,然后恭敬地说道,“据该份奏折所言,现任漕运总督大人不幸遭遇刺客袭击,更为严重的是,原本应该安全抵达京城的整整十万石漕粮竟然也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仿佛能滴出水来一样。他紧紧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漕粮可是关乎我大明朝京城百姓生死存亡之大事啊!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苏轻媛正在一旁整理药箱,闻言蹙眉:芙蓉会不是已经剿灭了吗?
“恐怕还有余孽。”谢瑾安皱起眉头,用手指着文书上的一个名字,语气凝重地说道,“更蹊跷的是,新任漕运总督举荐的人选竟然是靖王旧部的赵德明!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朕记得,那个林文修好像也是扬州人吧?”
“回陛下,的确如此。”谢瑾安连忙回答道,“而且据微臣所知,林文修的养父曾经担任过扬州通判一职,对于漕运事务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果断地下令道:“立刻传召林文修前来觐见。另外,任命你为钦差大臣,即刻启程赶赴扬州。同时,派遣苏医官一同前往,毕竟朕听说扬州最近疫病肆虐得很厉害啊。”
接到圣旨后,谢瑾安不敢怠慢,迅速收拾行装准备出发。而另一边,细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整个扬州城都被笼罩在了一片烟雨朦胧之中。古老的运河依旧繁忙不堪,河面上船只穿梭不息,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码头上却是格外的冷清。
“三年未归,故乡依旧啊……”他轻声呢喃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慨和惆怅。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却似乎从未改变过。
谢瑾安静静地走到他身边,看着远方沉思中的他,缓缓开口问道:“令尊当年在扬州为官时,是否曾经跟您提起过关于漕运的事情呢?”
林文修转过头来,与谢瑾安对视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仿佛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过去的景象。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养父常常教导我,漕运就如同人体的血脉一般重要,如果畅通无阻,则不会产生病痛;反之,如果出现堵塞或不畅,那么必然会带来各种问题和困扰。如今,他若是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恐怕也会感到无比的痛心吧......”说到这里,林文修不禁叹了口气。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来到了漕运总督府衙门前。只见那里白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显得格外肃穆庄重。新任总督赵德明年约四十多岁,面容白净,略微有些胡须。当他看到钦差的仪仗队时,立刻快步上前迎接,并恭敬地施礼道:“下官赵德明,在此恭迎钦差大人!”
谢瑾安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衙门周围的环境以及里面的情况,最后停留在赵德明身上,语气严肃地问道:“赵大人,你担任此职已有三日之久,可有查到任何相关的线索吗?”
苏轻媛忽然开口:可否带我们去书房看看?
书房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模样。书架倾倒,文书散落一地,地上用白粉标出尸身位置。苏轻媛仔细检查窗棂、地面,最后在书案角落发现一点褐色污渍。
这是...曼陀罗花粉。她蘸取少许在鼻尖轻嗅,凶手先用迷药制住刘总督,再行刺杀。
林文修在散落的文书中发现一本账册,其中几页被撕去:这账册记载的漕粮数目,与朝廷备案对不上。
漕运积弊已久。赵德明叹息,下官正在重新核查。
是夜,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三人宿在驿馆。当月亮高悬在天空正中央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犬吠打破这份宁静。就在这时,林文修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轻盈而又谨慎地朝着门外走去。
他穿过街道,来到了城西的一座古老宅院里。这座宅院显得有些破败不堪,斑驳的木门上挂着一把已经生锈的铜锁,他轻车熟路地从墙头翻入。
院中荒草萋萋,唯有东厢房亮着微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可是文修回来了?
孙伯,是我。林文修推门而入,您怎么知道...
烛光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煎药,药香弥漫整间屋子。老人抬头,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老朽虽瞎了双眼,耳朵却灵得很。你脚步声与三年前不同了,带着官气。
这位孙伯是林文修养父的故交,曾任扬州府仵作。
您可知刘总督遇害一事?
孙伯搅动药罐的手微微一顿:那日前夜,刘总督来找过我。他说发现一桩大事,关乎很多人的性命。
什么事?
他没明说,只留下一本书。孙伯从枕下取出一本《漕运纪略》,嘱咐我若他遭遇不测,就把书交给可信之人。
林文修接过书,在烛光下仔细翻看。这是一本记录扬州漕运百年历史的典籍,看似平平无奇。但当他翻到记载漕运码头布局的章节时,发现有几处码头的位置与现今不同。
这书页...他摩挲着书页厚度,中间几页似乎被粘合了。
小心地揭开粘合处,夹层中赫然露出一张漕运密图!图上标注着几处隐秘的码头,旁边用小字注着。
与此同时,驿馆内的谢瑾安也收到京城急报。陈远在密信中写道:经查,赵德明与靖王过往甚密,其妹乃靖王侧妃。另,扬州盐商沈万三近日频繁出入漕运衙门。
沈万三...谢瑾安想起离京前太子特意叮嘱:扬州沈家富可敌国,但要小心,其家业起得不太干净。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谢瑾安心中一凛,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腰间的佩剑,警惕地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认出那是苏轻媛,手中还提着个小小的药箱。
“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谢瑾安轻声问道。
“去一趟惠民药局。”苏轻媛快步走到近前,回答道,“白天我在码头上看到有几个工人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鲜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病症,倒更像是什么疫病的先兆。所以我想去看看,顺便准备些药物以防万一。”
谢瑾安心头一沉,知道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他立刻站起身来,对苏轻媛说道:“我与你一同前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深夜的扬州城格外安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更夫的梆子声响彻在各个街巷之间,仿佛在提醒人们此刻已进入梦乡。谢瑾安和苏轻媛并肩而行,两人都沉默不语,但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担忧。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位于城西的惠民药局。此时药局里仍然灯火通明,几个大夫正忙碌着熬制汤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道,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情况怎么样了?”苏轻媛径直走向为首的那位老大夫,急切地询问道。
“唉……”老大夫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之色,“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十七名病人倒下了,而且全都是码头的工人。他们的症状一模一样,先是发烧、咳嗽,接着就开始咯血,看起来很像是……肺痨啊!”
听到这里,谢瑾安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而一旁的苏轻媛则迅速取出银针,为其中一名患者施针诊断,并仔细观察了一下病人的眼睛和舌头后,她的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自语道:“不对,这并不是肺痨。你们看,这些病人的眼白泛黄,指甲呈现紫色,明显是中毒所致。”
她取出一根银针,刺入病人指尖,取血细看:血中有金属光泽,是水银中毒。
水银?谢瑾安警觉起来,码头工人怎会中此毒?
除非...苏轻媛与谢瑾安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次日清晨,漕运码头被官兵封锁。在林文修发现的那张密图标注的私港位置,果然找到一处隐蔽的仓库。库门开启的刹那,恶臭扑鼻而来。
库内堆满破损的木箱,箱中残留着水银痕迹。更令人震惊的是,仓库深处竟藏着三千石漕粮!
原来如此。谢瑾安冷笑,以漕船走私水银,再用漕粮掩盖痕迹。刘总督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灭口。
林文修在仓库角落发现一个暗门,门后通道直通运河。水道中沉着几艘漕船,船底都有夹层,正是用来藏匿水银的。
好精巧的机关。苏轻媛检查夹层,水银装在特制的瓷罐里,即使船翻也不会泄漏。
但长期搬运,难免破损中毒。林文修愤然,为牟私利,竟罔顾这么多人命!
案情渐明,但关键证据尚未找到。当夜,三人正在驿馆商议,窗外突然射来一支火箭!
小心!谢瑾安推开二人,长剑出鞘打落火箭。箭上绑着一张字条:多管闲事,必遭天谴!
几乎同时,驿馆四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调虎离山!谢瑾安猛然醒悟,他们的目标是...
漕运衙门!三人异口同声。
当他们赶到漕运衙门时,书房已陷入火海。赵德明带着衙役正在救火,见到钦差,急忙禀报:大人,账房突然起火,历年账册都还在里面!
谢瑾安目光如电:赵大人怎么知道我们要查账册?
赵德明语塞。这时林文修突然指向火场:有人!
一个黑影从火中窜出,身手矫健。谢瑾安飞身追上,二人就在烈火旁交起手来。那蒙面人武艺高强,招式狠辣,谢瑾安一时竟难以制服。
苏轻媛趁乱潜入火场。她记得日间查看时,注意到书案有个暗格。浓烟中她摸索着机关,终于找到暗格,里面藏着一本真正的账册。
就在她取出账册的瞬间,一根房梁轰然坠落!
小心!林文修及时冲入,推开苏轻媛,自己却被擦伤手臂。
外面,谢瑾安终于制服蒙面人,扯下面纱——竟是赵德明的师爷!
赵德明见状,转身欲逃,被官兵团团围住。
赵德明,你还有何话说?谢瑾安冷声问道。
赵德明仰天大笑:成王败寇!只恨没能早日除了你们!
真相大白:赵德明与靖王余党勾结,利用漕船走私水银。刘总督发现后被害,他们又欲借疫病掩盖工人中毒的真相。
案件审结,三人启程返京。临行前,林文修特意去祭拜了养父。
细雨霏霏的墓园里,他轻抚墓碑:父亲,孩儿已为您洗刷冤屈。从今往后,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您教诲。
回京的官船上,苏轻媛为林文修包扎伤口。谢瑾安站在船头,望着运河上往来的漕船,若有所思。
此案虽破,但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他转身对林文修道,陛下有意整顿漕运,你可愿担此重任?
林文修郑重行礼: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苏轻媛望着运河两岸的稻田,轻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官者,当时刻铭记。
船行至扬州界碑,三人回首望去。烟雨朦胧的扬州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