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场景,顿时便心生胆怯,生怕一不留神,就从中跳出一个恶鬼猛兽来将他给害了,只是刚才自己大话都说出口了,也就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向里面走去。
过了二层门,往里一看,只见那里面的钟鼓楼架全都已经烂倒了,只有一口铜钟,札在地上。
上半截如雪之白,下半截如靛之青,原来是日久年深,上边被雨淋白,下边是土气上的铜青。
唐僧走上前去,抚摸着铜钟,不由得心生感触的高叫道。
“钟啊!你也曾悬挂高楼吼,也曾鸣远彩梁声。也曾鸡啼就报晓,也曾天晚送黄昏。不知化铜的道人归何处,铸铜匠作那边存。想他二命归阴府,他无踪迹你无声。”
正在悲叹之际,却是惊动了寺里面的僧人,只见那里面有一个侍奉香火的道人,听到外面有人语,便悄悄的摸到一旁,捡起一块断砖,猛地砸向那铜钟。
那铜钟顿时当的响了一声,只把唐僧吓得跌倒在地,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只是一个不留神,又被脚下的树枝给绊倒了,扑地一声又是跌了一跤。
唐僧躺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四下却是没有半点人影,又转头看向铜钟,不禁感叹道。
“钟啊!贫僧正在感叹你,你就忽的叮当响一声。想来是西天路上无人到,日久多年变作精。”
正说着,那个用砖块砸钟的道人也看清了场中的情况,见那人竟会被钟声吓得倒地,便知此人不是妖精变得,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搀住道。
“老爷请起。不是这钟儿成精了,是我刚才见有人来了,用砖块砸的钟响了。”
唐僧被他这么一搀,顿时吓了一跳,不由得抬头朝他看去,只见他生的模样丑黑,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要来抓他呢,当即狐假虎威的朝他威胁道。
“你莫不是什么魍魉妖邪?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乃是大唐来的,手下还有几个能够降龙伏虎的徒弟。你要是冲撞到了他,你的姓名可就难保了。”
道人闻言,顿时便知道他是误会了,当即跪倒在他的身边解释道。
“老爷莫怕,我不是什么妖邪,我是这寺中侍奉香火的道人。适才在里面听到老爷在这善言相赞,就想着出来迎接,只是不确定是不是邪鬼使得伎俩,这才用一块石砖,把铜钟打一下压惊,方敢出来相见。现在既已相识,还请老爷快快起来吧。”
唐僧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诓骗自己,这才定了定心神对他说道。
“住持,你这试探之法,险些儿将我吓死了,既然你寺中还有生人,你就快带我进去一会吧。”
道人闻言,将他搀扶起来,这才带着唐僧往里走去,直至过了三层门往里看去,此地与刚才外边的景象相比果真是大为不同。
只见那里面:
青砖砌就彩云墙,绿瓦盖成琉璃殿。黄金装圣象,白玉造阶台。大雄殿上舞青光,毗罗阁下生锐气。
文殊殿,结采飞云:轮藏堂,描花堆翠。
三檐顶上宝瓶尖,五福楼中平绣盖。千株翠竹摇禅榻,万种青松映佛门。
碧云宫里放金光,紫雾丛中飘瑞霭。朝闻四野香风远,暮听山高画鼓鸣。
应有朝阳补破衲,岂无对月了残经?又只见半壁灯光明后院,一行香雾照中庭。
唐僧一见这前后差距这么大,顿时心生害怕,吓得不敢进去,暗道这里面定是有些古怪的。
道人见他止步不前,连忙朝他问道。
“老爷何故不前?”
唐僧闻言,讪讪一笑,对他问道。
“道人,你们这寺院前面十分狼狈,后边又这等齐整,这是为何?”
道人知道他心里有些担忧,不过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的,他也不恼,笑着对唐僧解释道。
“老爷你有所不知,这山中多有妖邪强寇,每到天色清明,便会沿山打劫,天阴了就要到我们这寺里藏身。这些人都是粗俗之人,到了这里便把佛像推到了当个坐垫,前院的木植搬来当柴火烧。
本寺的僧人们十分软弱,也不敢与他们理论,只把这前边的破房子都舍与那些强人安歇,又找了些施主化缘在后面盖了一所新寺院。清混各一,这是西方的事情。”
唐僧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对他施礼道。
“原来是如此。”
说完二人便继续朝里走去,不到片刻便到了山门,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乃是镇海禅林寺。
刚举步跨入门里,就见一个和尚走了过来。
只见他头戴左笄绒锦帽,一对铜圈坠耳根。身着颇罗毛线服,一双白眼亮如银。手中摇着拨郎鼓,口念番经听不真。
唐僧见这和尚与他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却是心生好奇,小声的朝着一旁的道人问道。
“道人,这里的和尚怎么如此打扮?”
道人闻言,便向他解释道。
“这里的和尚与其他地方不同,自称是喇嘛僧。”
随即又向他说了一些这里的和尚风俗。
唐僧一听顿时愕然,没想到天下还有这般出家人。
那个喇嘛僧刚走出门,便被唐僧的相貌吸引,只见他眉清目秀,额阔顶平,耳垂肩,手过膝,好似罗汉临凡,十分俊雅。
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要办的事了,走到唐僧的面前一把将他扯住,满脸笑嘻嘻的与他捻手捻脚,摸他鼻子,揪他耳朵,以示亲近之意。
幸亏唐僧朝道人打探过此地风俗,要不然准当他是个神经病,三人一起携至方丈中,相互又是一阵见礼,礼毕后,喇嘛僧便朝唐僧问道。
“不知老师父从何而来?”
唐僧闻言,十分恭敬的回答道。
“弟子乃东土大唐驾下钦差往西方天竺大雷音寺拜佛求经者。途径贵宝地,见天色将晚,特往上刹借宿一宿,明日一早就走,万望方便一二。”
那和尚闻言却是有些不相信,朝他冷笑一声道。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们那一个是自愿出家的,还不是家里出身不好,命犯华盖,家里养不住了,这才将我们舍弃了出家。只是既然做了佛家弟子,就切莫说这脱空之话了。”
唐僧见他不信,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合掌施礼道。
“我这说的都是老实话。”
那和尚见他不说实话,便朝他问道。
“且不说那东土到这西天,其中有多少路程,这路上又有多少山,山中有洞,洞里还有妖精。就凭你一个单身的,又生的这般娇嫩,怎么看也不像个取经的。”
唐僧闻言这才了然,原来是见自己孤身一人,这才有所怀疑,当即朝他解释道。
“院主说的有理,只贫僧一人,又岂能到此?我还有三个徒弟,他们逢山开路,遇水叠桥,一路保护着弟子,我这才能到得上刹。”
和尚听他说还有三个徒弟,这才有些相信,但也没有全都信,朝着他问道。
“不知三位高徒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