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轿车驶出沈氏集团的地下车库，汇入午后的车流。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空调发出的微弱声响。车窗外，深秋的城市显得格外疏冷。
张铁生紧绷着身体坐在副驾驶，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目光局促地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根本不敢看身旁的沈明宇。巨大的压力让他口干舌燥，但他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声音太大。
沈明宇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开车。他没有开向繁华的市中心，而是一路向南，穿过几个街区，最终将车停在了南郊一个临江的观景平台附近。这里位置偏僻，午后人迹罕至，江风很大，吹得岸边的枯芦苇簌簌作响，水面泛着浑浊的冷光。
“下车。”沈明宇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张铁生跟着他下了车。沈明宇靠在车头，目光投向远处的江面。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身形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沉默了近一分钟，就在张铁生快要被这沉默压垮时，沈明宇开口了，他没有看张铁生，声音被江风吹得有些散，却格外清晰：“你不是我妹妹的同学。”他直接打断了他可能有的任何辩解，语气没有波澜，却带着看穿一切的笃定，“圣德里国际部那一届的学生，包括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我都清楚。没有你。”
张铁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被击得粉碎。
沈明宇终于转过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地锁定了张铁生：“所以，告诉我，你是谁？你接近沈氏，和我妹妹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像重锤敲在张铁生心上。张铁生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谎言在对方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他看着眼前的沈明宇，想起阁楼上痛苦的沈安宁，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血泪，想起那只冰冷的手套和老张的叹息……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对真相的极度渴望，猛地涌了上来。
也许……也许眼前这个人，是唯一能帮他们的人？也许他内心深处，也和自己一样，想要一个真相？
赌一把！
张铁生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迎上沈明宇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沈先生……我确实不是安宁小姐的同学。我叫张铁生，是老街张记锁匠铺的。”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沈明宇的反应，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更深了些。
“我之所以调查……是因为……”他咬了咬牙，终于将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是因为沈安宁她的魂魄没有离开！她现在就在我家阁楼！是她让我帮她查清到底是谁杀了她！”
说完这番话，他像虚脱了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紧紧盯着沈明宇，准备承受对方的震惊、质疑甚至怒火。
出乎意料的是，沈明宇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剧烈反应。他只是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插在口袋里的手似乎握紧了。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只有江水拍岸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直起身，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难以置信的情绪：“……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