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指尖的丹火刚刚散去,掌心残留的灼热感还未褪尽。他仍盘坐在原地,双目闭合,呼吸平稳,但神识牢牢锁住墙角那柄锈剑。刚才建立的共鸣通道并未断开,反而在地下延伸出的银线持续震动,频率越来越密。
他知道,对方在试探。
他没有动,只是将一缕道韵级丹气缓缓注入丹炉底部的“丹剑融合”路径。刻痕微亮,共振波如涟漪般扩散,精准复刻了此前唤醒锈剑的能量节奏。这不是强攻,而是邀请。
三息后,锈剑轻轻一震。
紧接着,空气中银光凝聚,一道半透明虚影自剑尖升起。轮廓由金属般的冷光勾勒,面容模糊,却透着千年沉寂的威压。断裂的锁链状光痕缠绕周身,像是曾被封印万载。这正是林渊在剑阁壁画中见过的“执剑守界者”。
虚影开口,声音如金铁交鸣:“丹奴……竟能唤醒吾?”
语气轻蔑,带着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
林渊缓缓睁眼,直视那团光影,嘴角微扬:“你说‘丹奴’?可我炼的丹,能让筑基修士一步登天,能让剑修破境如割草——你说我是奴,那你是谁的灵?”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暗中催动系统加持的丹气波动。屋内几枚道韵级丹药自发悬浮而起,丹香弥漫,灵气威压扑面而来。其中一枚流转着细微剑痕,正是带有“剑意护体”特效的增灵丹。
虚影瞳孔般的光点微微一缩。
沉默两息,它竟改口:“……小子,倒有几分胆识。也罢,我不妨直言——吾需三颗道韵丹续魂,便可告知‘丹剑同修’残卷第三页藏匿之地,此乃你目前无法触及之秘。”
林渊没立刻回应。
他盯着虚影,脑中飞速推演。对方要的是丹药,不是精血,不是神魂,说明其本质仍是能量依赖型存在。开口就索要三颗,明显是试探底线。若全盘答应,等于自降地位;若直接拒绝,则错失关键线索。
他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
“三颗太多。”他说,“一颗足矣——先付定金,事成再结余款。否则,你连这屋子都出不去。”
右手轻抬,一枚流转剑纹的道韵增灵丹缓缓升空,悬于虚影面前。丹体晶莹,内部有细小符文旋转,那是暴击附加的“剑意增幅”特效。
虚影凝视丹药良久。
终于,冷哼一声:“狂妄!但也……有趣。”
张口一吸,丹药化作流光,没入其胸膛。
刹那间,虚影凝实三分,原本模糊的面部轮廓清晰了些许,眼中寒芒稍敛。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似在感受体内复苏的力量,然后抬头看向林渊:
“好,吾信你一次。”
“记住,你所求之法,不在典籍,而在‘心火熔炉’之中——唯有以丹火煅剑骨,方能触及其门。”
言毕,身影渐淡,重新没入锈剑深处。
林渊没动。
他依旧端坐原地,双目微阖,表面平静,实则脑中已开始解析“心火熔炉”四字含义。前两页残卷讲的是“丹引剑意”“火锻经脉”,而这第三页指向的竟是“煅剑骨”?难道说,真正的丹剑同修,并非简单叠加两种力量,而是要将剑骨重塑,使其能承载丹火?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锈剑上。
刚才那一颗丹药,看似吃亏,实则赚大了。对方不仅承认他是可合作对象,还主动透露核心修炼路径。更重要的是,从“丹奴”到“小子”,再到“有趣”,态度转变清晰可见。这说明,在资源与实力面前,哪怕沉睡万年的剑灵,也会重新评估价值关系。
他不怕交易。
怕的是没有筹码。
而现在,他手里握着整个天极界最稀缺的东西——能触发万倍暴击的道韵丹。别人炼十炉失败九炉,他炼一炉爆百颗。这种碾压式资源供给能力,足以撬动任何封闭体系。
他伸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新的道韵级养气丹,放在掌心。
丹药表面无痕,看不出特效,但只有他知道,这是最新一炉暴击产物,附带“瞬愈疗伤”效果。他不急着喂剑灵,也不急着追问更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观察——看那颗丹药是否真的被吸收,看锈剑是否有进一步反应,看地下那道银线是否会再次传出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屋内安静。
突然,锈剑轻微一震。
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轻鸣,而是稳定、有节奏的震动,像心跳。
林渊眼神一凝。
他感知到了。那颗被吞入的增灵丹,正在被缓慢分解,转化为某种精纯能量,沿着锈剑内部的裂纹扩散。与此同时,地下银线再度激活,信号频率比之前更强,方向似乎指向宗门西侧。
西边?
那里是青云宗废弃多年的旧丹房区域,早年因一场丹劫炸毁,至今无人敢近。
难道……
他正思索间,锈剑又是一震。
这次震动幅度更大,剑身表面脱落一圈铁锈,露出底下暗红金属。一道极细的银线从裂缝渗出,贴着地面游走一段距离后,停在一块青砖边缘,轻轻敲击三下。
咚。咚。咚。
像是在传递某种密码。
林渊缓缓起身,走到那块青砖前蹲下。手指轻按砖面,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他不动声色,将那枚养气丹悄悄置于砖缝之间。
下一瞬,银线迅速缠绕丹药,将其拖入地下。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林渊站直身体,目光沉静。
对方在用行动回应交易。第一颗丹药已确认有效,现在开始索取第二轮供给。而且方式变了——不再直接开口,而是通过信号引导,暗示下一步动作。
这是信任升级的表现。
但他不会完全顺着对方节奏走。
他转身回到蒲团前坐下,取出丹炉,开始准备药材。赤阳果、龙血藤、玄霜草……三味主材依次投入炉中。他没有点燃丹火,只是让药材在炉底静静堆积。
这是一种反向施压。
你想拿丹?可以。但得让我看到更多诚意。光靠一句“心火熔炉”就想换走我的暴击丹,还不够。
他等的是对方主动给出更多信息,或者展示某种实际能力。
比如,修复他的经脉。
比如,演示一段失传剑招。
比如,直接指出第三页残卷的具体位置。
只要有一点实质性回报,他不介意加大投入。毕竟,他的丹药多到用不完,而对方的知识,才是真正的稀缺资源。
房间里,丹炉静默。
锈剑也静默。
五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动静。
林渊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看来,对方也有底线。不能白嫖,也不想暴露太多。
那就继续耗。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心火熔炉。
笔尖顿住。
忽然,锈剑剧烈一震!
银光暴涨,整把剑离地三寸,悬浮空中。剑尖直指林渊写下的纸页,仿佛在确认什么。
紧接着,一道微弱信息流顺着共鸣通道涌入识海:
【焚炉为鼎,燃骨为薪,以丹火洗髓,铸剑骨重生。】
十六个字,如钟鸣贯耳。
林渊瞳孔骤缩。
这不是回答,是传承!
他猛地抬头看向锈剑,却发现虚影并未再现。剑身光芒渐弱,重新落回地面,表面温度下降,像是耗尽了力气。
但他已经明白了。
“心火熔炉”不是地点,是修炼法门。所谓“煅剑骨”,是要把自己当成丹炉,用丹火焚烧全身骨骼,重塑剑体。这根本不是常规修行路径,而是彻头彻尾的逆命之法!
难怪残卷第三页会失踪。这种功法,一旦泄露,必遭宗门封杀。
他低头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手指缓缓收紧。
下一炉丹,必须成功。
他需要一颗能承受“焚骨洗髓”的护体丹,否则还没练成就先死了。而这种丹药,普通配方根本做不到,必须靠系统暴击,附加“瞬愈疗伤”或“境界稳固”特效才行。
他将药材重新分类,取出备用的寒心莲花瓣。这是楚河拼死带回的珍品,本打算留作保命之用,但现在,他决定投进去。
成败在此一举。
丹炉盖合上。
林渊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丹火,准备点燃炉底。
就在火苗即将触碰符阵的瞬间——
锈剑再次震动!
这一次,剑身发出低沉嗡鸣,像是在警告。
林渊手停在半空。
他转头看去,只见锈剑剑尖缓缓指向丹炉,又移开,摇晃两下,像是在说:不行。
他皱眉:“你觉得现在炼,有问题?”
剑身轻颤三下,像是点头。
林渊沉默。
他知道,对方可能察觉到了某种隐患。也许药材配比不对,也许时机未到,也许……外面有人来了。
他没有强行开炉。
而是将寒心莲收回储物袋,只留下最基础的三味药材。然后,他拿起一块新纸,写下一行字:
“你要多少颗,才肯亲自出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