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撞在岩壁上的瞬间，嘴里泛起腥甜。他咬牙把那口血咽了回去，手还死死攥着怀里的玉匣。炸裂的气浪掀得他半边身子发麻，耳朵嗡鸣不止，可他知道现在不能倒。
白璎珞被月婵扶着靠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紫。她一只手按着左耳，指缝里不断渗出暗红液体，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烧热的铁碰上了水。
月婵站在两人前面，剑尖朝前，盯着前方翻涌的黑雾。绿光从通道尽头透过来，照得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声音压得很低：“有人过来了。”
林宵撑着地面站起来，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他没管，先把玉匣往怀里塞了塞，确认封印扣还在。然后他走到白璎珞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还能走？”他问。
白璎珞点头，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跪下去。林宵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拽起来架在自己肩上。
“别硬撑。”他说，“我背你。”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雾中掠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痕。那人一掌拍向林宵胸口，掌风带起一股阴寒之气。林宵侧身避开，反手甩出一张符纸。黄光炸开，烟雾弥漫，那人动作顿了一下。
月婵趁机冲上去，短剑划出一道弧线，冰霜顺着地面蔓延过去。那人脚下一滑，单膝点地稳住身形，袖子一抖，三道黑刃凭空出现，直取林宵怀中的玉匣。
林宵抱着白璎珞往后跃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他闷哼一声，嘴边又溢出一丝血。但他没松手，反而把白璎珞往上托了托，腾出一只手迎向那三道黑刃。
分神境灵力运转，他身前浮现出两道虚影分身，分别扑向左右两侧。真正的林宵却低头往前冲，用肩膀撞开了挡路的一块碎石。
“走！”他吼了一声。
月婵立刻转身，沿着左侧岔道疾行。林宵背着白璎珞紧随其后。身后传来爆炸声，应该是那人发现被骗了，毁掉了分身。
三人跑进一条狭窄通道，头顶不断掉落碎石。林宵一脚踢开挡路的断梁，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猛地回头，看到那个使者已经追了上来，距离不到十步。
“他们不止一个。”白璎珞忽然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我能感觉到……还有两个，在后面那条道上。”
林宵眼神一沉。这不是偶遇，是早就等着他们出来。
他脚步不停，一边跑一边把手伸进储物袋摸了摸。最后一张爆灵符还在。他没拿出来，而是悄悄捏在手里，等机会。
前方出现一处断桥，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坑洞，热浪一阵阵往上翻。唯一的连接是一座倾斜的石梁，宽不过两尺，布满裂痕。
月婵冲过去试探了一下，回头喊：“能过！但撑不了多久！”
林宵点头，把白璎珞交给她：“你先带她过去，我断后。”
“你不行。”月婵摇头，“你受伤了。”
“所以我才断后。”林宵咧嘴一笑，“受伤的人最不怕拼命。”
他说完不等回应，直接转身面对来路。果然，那名使者已经到了断口另一端，正要踏上石梁。
林宵抬起手，掌心朝上，灵力凝聚。他没有攻击，而是猛地将手中的爆灵符拍在地上。
轰！
整段石梁炸成碎片，纷纷坠入深渊。冲击波把林宵掀翻在地，他滚了几圈才停下，耳朵里全是轰鸣。但他还是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对面。
月婵已经在那边等着，见他过来，立刻伸手拉了一把。白璎珞靠在墙上，呼吸急促，但眼睛一直盯着林宵。
“你还活着。”她说。
“废话。”林宵抹了把嘴角的血，“我要是死了，谁带你出去？”
话音未落，远处黑雾中亮起两点幽光。接着是第三点，第四点。有人在靠近，不止一个。
林宵皱眉，拉着两人躲进旁边一处凹洞。这地方不大，勉强能藏下三人。他靠在最里面，让月婵守前面，自己则把白璎珞护在中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们知道我们要拿什么。”月婵低声说，“连时间都卡得准。”
林宵没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匣边缘。他在想刚才那个使者的出手方式。太快太准，明显是冲着东西来的。而且那一掌的力道，有点像某种宗门禁术。
他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破洞的储物袋。那里挂着一枚早就废弃的令牌，是他当年在玄微宗当杂役时偷偷留下的。上面刻着一道符纹，和刚才那人袖口闪过的图案极为相似。
“周玄的标记……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人身上？”他喃喃道。
白璎珞听见了，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宵摇头，“只是觉得这些人……不太对劲。”
月婵忽然抬手示意安静。外面的脚步声停了。几秒钟后，一道声音响起，沙哑冰冷：
“交出圆盘，饶你不死。”
林宵冷笑一声，没应答。
那人也没再说话，而是缓缓抬起手。一团黑雾在他掌心凝聚，开始旋转，越转越快。
林宵察觉到危险，正要起身，却被白璎珞一把抓住手腕。她摇头，然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整个人的气息变了。原本虚弱的身体挺直，指尖泛起琥珀色光芒。她抬起手，对着洞口方向猛然推出一掌。
轰！
一道光焰冲出，与外面袭来的黑雾撞在一起，炸出大片火光。冲击波震得岩壁簌簌掉渣，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那人受了伤。
白璎珞身体一晃，差点栽倒。林宵赶紧扶住她。
“别逞强。”他说。
“就一下。”她喘着气，“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好惹。”
外面安静了几息，接着传来撤退的脚步声。那些人走了。
林宵松了口气，靠在墙上。他低头看白璎珞，发现她耳垂的伤口还在流血，但血液颜色变了，不再是暗红，而是带着金丝般的光泽，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他伸手碰了碰那滴血，指尖微微发烫。
“这东西……认你。”他说。
白璎珞睁开眼，看着他：“它也认你。不然你不会这么清楚它的动静。”
林宵没否认。自从拿到玉匣，他就感觉体内有种奇怪的共鸣，像是赤心印记在回应什么。
月婵检查了外面的情况，回来说：“他们退了，但没走远。前面还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出口，另一条往下，更深。”
“去出口。”林宵说。
“不一定安全。”月婵提醒，“他们既然能埋伏这里，说不定在出口也设了局。”
林宵沉默片刻，看向白璎珞：“你觉得呢？”
白璎珞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下面……有东西在叫。不是敌人，是……记忆。”
林宵眼神一动。
他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怀里玉匣轻轻震动了一下。几乎同时，白璎珞的耳朵渗出一滴血，落在玉匣表面，竟然被吸收了进去。
玉匣缝隙中，浮现出一行细小的字迹，像是用血写成的：
“开门者，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