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分身睁开眼，掌心还贴在储物袋上。青铜齿轮安静地躺在里面，表面的光纹不再跳动，但指向北方的刻度微微偏移了一丝。
他站起身，走出营帐。
风已经停了，断天关外的雪原一片死寂。远处烽火台的红光还在燃烧，守军的欢呼声渐渐平息。这场伏击打赢了，可他知道，真正的对手还没露面。
月婵公主已经在营地后方等他。她披着深色斗篷，脸上没有表情。
“你来了。”林宵分身走过去，“他们吃了一次亏，接下来会更小心。传令系统变了节奏，不会再用信鹰直飞主营。”
“你想进他们的营？”她问。
“不只是想，是必须。”他说，“那股操控信号是从妖族主营深处传来的，和齿轮共鸣的频率一致。我不可能隔着三十里靠猜把真相拼出来。”
月婵沉默片刻，“玄纹阁守得很严。里面有血月祭的所有记录，包括外部势力介入的痕迹。但只有我能进去，而且必须有理由。”
“你就说去查祭典进度。”林宵分身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这是缴获的残片，上面有一段加密符文，和他们内部文书的编码方式一样。你拿这个当借口，说是宗族长老让你核对真伪。”
她接过玉简，指尖轻轻划过表面，“你打算怎么跟？”
“你带我进去。”他说，“你走前面，我藏在你灵力场里。你血脉纯正，守卫不会怀疑。只要你不主动释放敌意，他们看不出多出一个人。”
“万一被发现？”
“那就说明你不够快。”他笑了笑，“或者我太沉。”
月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出发时是午夜。路上不交谈，只靠手势沟通。林宵分身始终落后半步，身形紧贴着她的影子移动。他的呼吸放得很轻，灵力压到最低，像一滴水融入河流。
三十里路走了两个时辰。
天刚蒙蒙亮，妖族主营出现在视野中。营地建在山谷深处，外围立着七根黑石柱，上面缠绕着暗红色符线。空中有飞鹰盘旋，每一只的眼睛都泛着青光。
“它们能看穿匿形术。”月婵低声说，“只能等交接班。”
“我知道时间。”林宵分身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是寅末，再过十分钟，飞鹰会归巢换羽，地面巡逻队也会换岗。他们会乱五分钟。”
果然，片刻后空中飞鹰陆续飞回塔楼。地面传来脚步声交错，两队守卫在主道交汇，短暂喧哗。
就是现在。
月婵抬步向前，手中举起一块令牌。守卫迎上来，低头行礼。
“公主驾到，例行稽查玄纹阁文书，请放行。”
守卫看了一眼令牌，又看向她身后，“您一个人？”
“我带了随从。”她指了指身后空处，“他在后面跟着，别管他。”
守卫点头，让开道路。
林宵分身低着头，紧跟其后。他能感觉到地面那些灵力感应符微微发烫，但没有触发警报。他的气息完全混在月婵的灵力波动里，像风吹过水面，不留痕迹。
穿过三道门禁，他们进入主营核心区。
玄纹阁是一座圆形石殿，门口站着一名老执事。他背对着门，正在整理案台上的卷轴。
月婵走上前，声音清冷：“奉长老令，核查血月祭相关文书，特别是‘通幽’系列记录。”
老执事转过身，眼神浑浊却锐利，“公主殿下，这类文件需要三重印鉴才能开启。”
“我有加密玉简为凭。”她递出那块玉简，“昨夜收到的消息，说最近有人篡改原始记载。我必须确认真实性。”
老执事接过玉简，眯眼看了许久，“这编码……确实是内府专用。但‘通幽’卷是封存状态，不能随意打开。”
“那我看看目录总录。”她说，“至少让我知道哪些文件被动过。”
老人犹豫了一下，点头，“可以。但不可翻阅正文，不可带走任何东西。”
“我明白。”
他转身走向东侧书架，拉开一道暗格，取出一本漆皮册子。
就在他低头翻页时，月婵突然皱眉，“等等，我记得‘赤阳鼎’不是应该列在第三页吗？怎么没了？”
“赤阳鼎？”老人愣住，“那是祭祀法器，怎么会在这里登记？”
“它明明是血月祭的关键媒介！”她语气加重，“你们是不是漏记了？还是故意抹去？”
老人连忙翻找，“不可能，这种大事不会遗漏……让我查一下备份档。”
两人开始争执起来。
林宵分身抓住机会，闪身靠近西侧高架。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竹简，终于在最底层看到一枚漆封卷宗——《血月·通幽》。
他抽出空白玉简，贴在原件表面。
复制开始。
玉简微微发热，信息流迅速涌入。他能感觉到内容极多，涉及仪式流程、能量节点、外部联络记录，甚至还有几段关于“借体重生”的计划描述。
十息之内，复制完成。
他收起玉简，悄然退出结界范围。
月婵那边还在争论赤阳鼎的事，声音越来越高。老执事明显有些慌乱，不断翻找其他档案试图自证。
林宵分身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立刻停下话头，冷声道：“既然你们连基本清单都对不上，那我只能上报长老会重新审查了。今天先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
老执事还想说什么，但她步伐坚定，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
两人一路穿过营地，避开主道，绕向厨房区域。那里炊烟弥漫，杂役来往频繁。他们在一群挑水的仆人中间穿行，顺利出了主营大门。
直到离开十里之外，林宵分身才松了口气。
前方有一处废弃山洞，入口被枯藤遮住。他拨开藤蔓，率先钻了进去。
月婵跟进来，摘下斗篷，“拿到了？”
“拿到了。”他取出复制的玉简，放在地上，“这里面不止是血月祭的流程，还有他们真正想做的事。”
“什么事？”
“不是为了祭祀。”他盯着玉简，“是为了复活一个人。他们要用血月之力，把某个残念注入新躯体。而这个躯体的目标人选……是我们认识的人。”
月婵眼神一凝。
林宵分身继续说：“幕后操控者打着‘天机’的旗号，但实际执行的是周玄的残念。他没死透，被人捡回去改造成了傀儡。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推动仪式完成，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观星台？”
“对。他以为自己还能翻盘。”林宵分身冷笑，“可惜他忘了，死过一次的人，不该再碰活人的棋盘。”
洞外传来鸟鸣声。
月婵看着他，“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看全貌。”他拿起玉简，“这些记录里有所有联络节点、能量枢纽、暗桩名单。只要理清楚，就能反向切断他们的布局。”
他将灵力注入玉简。
文字浮现空中，密密麻麻。
忽然，一段信息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条加密批注，写着：“若主线失败，启动备用方案：目标替换为林宵本体，以其赤心印记为引，强行融合残念。”
林宵分身瞳孔一缩。
月婵也看到了，“他们想用你？”
“不是想。”他声音低下来，“是早就计划好了。从我觉醒赤心印记那天起，我就在他们的名单上。”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玉简发出轻微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