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涵勒住马缰，碎石路上那道裂缝像一张裂开的嘴，黑气从里面往外涌。她盯着那块烧焦的布条化成灰，风一吹就散了。
冷脸分身站起身，手还按在刀柄上：“有血祭的味道。”
“不是普通的埋伏。”赵梦涵翻身下马，指尖寒气流转，“这是冲着断天关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说。马蹄声再次响起，沿着山路疾驰而上。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地势陡然开阔，断天关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城墙斑驳，旗杆断裂，但关前已有人影列阵。
守军将领迎上来，声音发紧：“赵大人，妖族从昨夜就开始集结，就在关外十里停住，不动也不退。”
赵梦涵站在高处望去，远处平原上黑压压一片，旗帜未立，却能感受到一股躁动的气息。她正要下令布防，忽然察觉灵脉震动。
一道赤红身影冲天而起。
那人身高九尺，面覆青铜獠牙面具，背后披着染血兽皮，每一步踏出，地面都裂开寸许。他手中提着一柄骨刀，刀身刻满咒文，血光缠绕。
“斩首？”赵梦涵冷笑一声，抬手掐诀。
三百六十五颗寒星晶瞬间共鸣，冰寒真气自指尖爆发，在空中凝成千刃冰莲，层层叠叠向前推进。冰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声响。
那妖族先锋不闪不避，双臂一振，周身燃起血焰。火焰与冰刃相撞，炸出一圈白雾。他借势猛冲，直逼赵梦涵面门。
她后撤半步，双掌推出，虚空结出一座十丈高的冰凰虚影。冰凰展翅扑击，寒气席卷全场，逼得对方连退三步。
“有点本事。”先锋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但你守不住这关。”
话音未落，他撕开胸口皮甲，双手猛然插入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他竟从体内抽出第二柄骨刀。两刀交叉一划，血气暴涨，空中浮现三尊妖魂虚影。
赵梦涵瞳孔一缩。这种秘术需要燃烧精血，极其霸道。她刚要催动玄冰镯封印之力，对方已逼近身前三尺。
刀锋擦过左肩，素白长裙绽开裂口，寒气溢散，灵力波动一滞。
就在这时，一道灵力长枪从山脊飞来，轰击在骨刀侧面。冲击力震得先锋偏转身形，攻势中断。
林宵分身落在关墙上，双手结印，目光扫过战场。
“你慢了。”赵梦涵低声说。
“路上耽搁了一下。”分身咧嘴，“毕竟不能让你们全包了功劳。”
他抬手打出三道灵力符纹，嵌入地面，迅速形成护盾阵列。赵梦涵借机后撤，双手合印，引动玄冰镯封印之力。
一道极寒锁链从腕间射出，缠住先锋右腿。冰层迅速蔓延，将他的动作迟滞片刻。
“想困住我？”先锋怒吼，猛然发力，小腿骨骼咔嚓作响，竟是硬生生扭断骨头挣脱束缚。
血从断口喷出，却被他用刀一引，洒向空中。血珠悬浮，化作符阵，瞬间引爆。
轰的一声，冰锁炸裂，热浪扑面而来。
赵梦涵迅速幻化镜墙，将自身真气反射叠加，形成双重攻击。冰刃与血火碰撞，激起漫天碎屑。
林宵分身跃上更高处，双手快速结印，调动残留灵流，在她周围布下三重护盾。每一道被击破，立刻补上新的能量。
“这家伙疯了！”分身低骂。
“不是疯。”赵梦涵盯着那三尊妖魂，“他在用某种禁术强行提升战力，但代价是性命。”
“那就让他死快点。”分身冷笑，凝聚灵力于掌心，准备突袭。
可就在这时，远方号角齐鸣。
大批妖族战士开始推进，箭雨覆盖关隘。守军慌忙举盾，已有数人倒下。
赵梦涵传令点燃烽火，启动备用阵眼。火焰升空，映红半边天。
“不能再拖。”林宵分身沉声道，“你守关，我去查后路。”
“你确定能摸进去？”赵梦涵问。
“我不是本体，没那么显眼。”分身笑了笑，“而且我知道他们怕什么。”
他纵身跃下关墙，隐入山雾，身影很快消失。
赵梦涵收回视线，抬手抹去嘴角一丝血迹。她看向战场，敌军已列阵完毕，鼓声如雷。
先锋甩掉断腿上的冰渣，重新站稳。他盯着赵梦涵，缓缓举起双刀。
“你的寒气很冷。”他说，“但我更喜欢烧死人的温度。”
赵梦涵没有回应。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胸前，玄冰镯裂纹加深，寒星晶逐一亮起。
冰凰虚影再度凝聚，比之前更加凝实。地面开始结霜，蔓延至先锋脚下。
两人同时出手。
冰与火在空中激烈碰撞，冲击波掀翻了附近几面残旗。守军纷纷后退，又被将领喝止。
战斗持续升温。
赵梦涵的呼吸变得沉重，每一次施法都要消耗大量灵力。她的左肩伤口不断渗血，寒气运转已不如先前顺畅。
先锋也受了伤。右臂被冰刃贯穿，胸口插着半截骨刺，但他依旧站着，眼神越来越狂。
“你说……”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北荒古妖一脉，是不是都该死？”
赵梦涵一怔。
这句话不对劲。这不是挑衅，更像是质问。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笼罩全身，三尊妖魂瞬间膨胀，几乎实体化。
“原来如此。”赵梦涵终于明白，“你是被操控的。”
她迅速掐诀，试图以寒气冻结妖魂，但对方速度暴增，一刀劈开冰凰，直取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护盾再次亮起。林宵分身留下的最后一道符阵生效，挡下致命一击。
赵梦涵趁机后跃，落地时脚下一滑。她低头看去，鞋底沾了血，是自己的，也是敌人的。
先锋步步逼近，双刀交叉于头顶，血光汇聚成柱。
“这一刀，为当年被你们剿灭的村落。”他低吼。
赵梦涵站稳身形，双手抬起，所有寒星晶同时爆发出强光。
“那一战，我未曾参与。”她说，“但我今日在此，就不会让你毁掉断天关。”
冰凰最后一次展翅，迎向血柱。
轰——
气浪席卷四方，尘土飞扬。待烟雾稍散，赵梦涵单膝跪地，右手撑地，左手仍维持施法姿势。她的发带断裂，银发散落。
对面，先锋双膝跪地，两柄骨刀断裂，三尊妖魂彻底消散。他抬头看着她，面具裂开一道缝。
“你……赢了。”
说完，整个人向前栽倒，再不动弹。
赵梦涵喘着气，慢慢站起来。她环顾四周，守军正在抢救伤员，敌军暂时后撤，但并未远离。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远处山林间，一道黑影悄然穿行。林宵分身贴着树干前进，手中握着一块从先锋身上搜到的残符。
符纸上的纹路，和皇叔旧部的印记完全不同。
他眯起眼，加快脚步。
断天关上，赵梦涵望向西南密林，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玄冰镯。
镯子上的裂痕，又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