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冲出去的瞬间，风雪被撕开一道口子。他脚下发力，短刃在掌心转了一圈，直接劈向扑来的黑影。刀锋撞上灰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第一排敌军已经冲到阵前。赵梦涵十指一扬，寒星晶链急速展开，在空中交织成网。冰雾从她指尖涌出，顺着晶石蔓延，眨眼间凝成一面厚实的冰墙，挡在义军前方。
轰！
三道血色符文砸在冰面上，炸出蛛网般的裂痕。冰墙晃了两下，没倒。可紧随其后的十几名残念战士直接撞了上来，身体半融在灰气里，像疯了一样往里冲。
“放箭！”林宵吼了一声。
后排弓手立刻松弦。箭雨落下，大部分被灰气挡住，但也有几支穿透过去，钉进敌人胸口。那些人连哼都没哼，继续往前。
林宵元婴腾空而起，金光一闪，悬在半空。他双手掐诀，精神力如针般刺入敌群。几个正要跃起的黑影动作一滞，落地时摔得粉碎。
左侧突然传来破空声。三名黑袍手下从高处扑下，直取赵梦涵背后。她头也不回，左手一甩，三根冰锥凭空成型，贯穿三人咽喉。尸体还没落地，她的右手已在结印，新的冰层迅速向前推进。
一名通脉境的队长挡在盾阵缺口前，双臂架住长矛。对方一记腐骨掌拍在他右肩，皮肉当场发黑，整条手臂软了下去。他咬牙往后退了一步，用左肩顶住盾牌。
“换防！”他喊了一声。
没人来得及接应。两个敌人已经翻过盾墙，刀光闪过，他胸前多了两道深口。血喷出来的时候，他还站着，直到最后一刻才倒下。
林宵眼角扫到这一幕，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赤心印记上，红光炸开。元婴趁机挣动，震断了缠在身上的三根灰链。剩下六根依旧死死勒着，但他能动了。
他收回元婴，肉身暴冲而出。短刃横扫，带出三道火弧，硬生生将冲进阵型的敌人劈退。他一脚踩上尸堆，站得更高了些，大吼：“左翼补位！别让他们穿进来！”
有人开始后退。新兵握着刀的手在抖，脚步一点点往后挪。
“你们的名字还在地上！”林宵指着脚下，“刚才那个队长，叫陈山，青阳村铁匠的儿子！他记得自己是谁，所以死的时候是站着的！”
一个老兵嘶吼着扑上去，抱住一名灰瞳敌人滚进火堆。火焰腾起老高，两人都没了动静。
场面静了一瞬。
接着，第二个人冲了出去。然后是第三个。防线重新合拢。
赵梦涵站在阵眼处，手指不停变换手势。寒星晶在空中划出道道冷光，每一次闪烁，就有一片区域被冰封。她手腕上的玄冰镯出现了一道细裂，寒气不受控制地往外溢，指尖结霜越来越快。
但她没停。
林宵退回主阵，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有血丝，右肩被灰链灼伤，衣服烧出了几个洞。他低头看了眼短刃，刀柄上有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还能撑多久？”他问赵梦涵。
“冰墙最多再挡两轮强攻。”她说，“寒星晶快耗尽了。”
“那就别等他们砸穿。”林宵活动了下手腕，“我们先打一波。”
他转身面对队伍：“听好了！接下来我要冲中路，谁敢跟，现在就站出来！”
没人说话。
几秒后，一个人走出队列。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三十多人围到他身后。
“好。”林宵咧嘴一笑，“够用了。”
他抬头看向敌军后方。黑袍人站在原地，双手结印，灰气不断从地面升起，汇入他的黑心。那颗心每跳一次，就有更多士兵眼神变暗，动作更加狂乱。
“你不是要秩序吗？”林宵大声说，“我给你乱一点看看。”
他带着小队猛冲出去。元婴再次出窍，与肉身同步前冲。金光与火影交错，所过之处，敌人纷纷爆开灰气。
赵梦涵同时出手。她将最后一股寒气注入晶链，三百六十五颗晶石猛然收缩，化作一道冰龙腾空而起，直扑敌军侧翼。冰龙撞入人群，瞬间冻结近百人，随后炸裂，冰屑如刀，割倒一片。
正面战场上，林宵一刀劈翻一名敌将，脚下一滑，踩到了血泊。他单膝跪地，立刻翻身滚开，躲过背后袭来的长枪。起身时短刃反手一撩，割断对方喉咙。
“还活着吗？”他回头问身后的队员。
“活着！”有人吼。
“那就继续！”
他们已经冲到中路核心。林宵能看到黑袍人的眼睛了。那双枯井般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黑袍人终于动了。他双手撕开衣袍，黑心剧烈跳动，九根灰链从天而降，直扑林宵元婴。林宵反应极快，立刻召回元婴，可还是慢了一瞬。三根链条缠住元婴，另外六根扑了个空。
剧痛从神识传来。林宵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他强行稳住身形，没有倒下。
赵梦涵那边也出了状况。玄冰镯的裂缝扩大，一股失控的寒气顺着她手臂往上爬。她左手掐住右腕，硬生生压住反噬，但脸色瞬间苍白。
“杀！”林宵怒吼。
三十多人齐齐冲锋，拼死打开一条通道。可敌军数量太多，很快又被围住。
一名队员被灰网罩住，双眼转灰，转身砍向同伴。赵梦涵毫不犹豫，一指点出，冰针穿眉而入。那人当场倒地。
“凡现灰瞳者，即刻封杀。”她声音很冷，“别犹豫。”
命令传下去，全军肃然。
左翼再次告急。盾阵断裂，百余名敌人涌入。林宵刚想支援，却发现元婴被锁链拖得无法离体。他只能靠肉身硬闯。
他冲进缺口，短刃连挥，斩杀三人。可第四人一刀砍在他肩膀，伤口深可见骨。他踉跄了一下，靠着一口气没倒。
就在这时，一名濒死的老兵挣扎起身，抱住敌将冲进火堆。轰的一声，烈焰冲天。
其他人看红了眼，全都不要命地往上冲。
战局暂时稳住。
林宵站在尸堆上，喘着粗气。右肩的血止不住，顺着胳膊往下滴。赵梦涵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布巾。
“还能打？”她问。
“你说呢？”他把布巾按在伤口上，“这才刚开始。”
远处，黑袍人盯着他们，脸上灰雾翻涌。先锋部队折损近八百，其中三百因残念觉醒自爆反噬。他第一次露出焦躁的神色。
林宵抬起短刃，指向对方。
“来啊。”他说，“看看谁先倒下。”
赵梦涵站到他身边，指尖凝出一根冰针。她的手腕还在流血，寒气不受控地往外溢。
林宵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温度很低，但他没松开。
“这次，咱们一起冲到他面前？”他说。
她点头。
两人同时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