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林宵站在了望台边缘,眼睛盯着南荒方向的红云。那片天像是被烧透了,颜色越来越深,隐隐有震动从地底传来。
赵梦涵站他身后半步,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冰雾刚起又压了下去。
“来了。”林宵忽然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撕开裂渊上方的黑雾。地面炸裂,无数枯手破土而出,拖着残破躯体爬行。它们没有脸,身上刻满符文,每走一步,空气中就泛起一圈暗色波纹。
护山大阵亮了,金光罩住主峰,第一波尸傀撞上去,当场化作黑烟。
但数量太多。
三成幻影傀儡被放行,引着尸群往预设区域移动。可其中有几具走得极稳,灵力波动异常,竟避开了陷阱路线。
林宵眼神一冷:“不是普通傀儡。”
他抬手打出赤心令,传令全宗:“关闭内门通道,佛印隐阵启动!”
命令刚下,一股阴气顺着弟子回程路径倒灌而入。两名守卫突然僵住,眼白翻黑,体内涌出腐臭黑雾。
林宵一拳轰出,阳火真气炸开,将两人震飞出去。尸体落地时已成焦炭,胸口裂开,露出一枚嵌在肋骨间的血符。
“果然有人被种了引子。”他冷笑,“想从内部破阵?没门。”
元婴离体,化作金虹直扑山门。所过之处,尸傀尽数焚烧,灰烬未落,他又折身冲向那几具异常的尸傀。
近身一掌拍下,对方竟抬臂格挡,指节爆出骨刺。林宵侧身避过,反手扣住其肩胛,真气灌入,整条手臂炸成碎块。
剩下两具同时自爆,冲击波掀翻三层防御阵纹。林宵借力后跃,落在阵枢高台,脚尖一点,将一道灵印打入核心符盘。
“加固东侧节点!”他对赶来的弟子吼了一声,转身跃下。
此时中层防线告急。
三名通脉巅峰尸将突破外围,直扑地底阵眼。它们行动不似傀儡,反而带着战术意图,专挑灵流薄弱处进攻。
赵梦涵察觉不对,立刻赶往拦截。刚到东谷,七道黑影从两侧崖壁跃下,围成半圆。
她二话不说,寒星晶悬浮头顶,三百六十五颗晶石齐颤,一道冰幕升起。两名尸将被冻住,动作停滞。
其余五具猛扑上来,拳风带毒。她挥袖扫出三道冰刃,逼退两具,却被第三具抓中左臂。玄冰镯发出轻响,裂痕扩了一分。
她咬牙后撤,正要再启禁制,耳边传来一声长笑。
“这几个小弟归我了!”
林宵从天而降,右拳燃起赤光,砸进一具尸将胸口。肉身力量爆发,直接将其脊椎打断。他顺势旋身,肘击第二具面部,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第三具刚抬手,就被他抓住手腕反拧,咔嚓一声扭断,再一脚踹向腰椎,整具身体横飞出去。
剩下两具想要后撤,林宵纵身追上,双掌齐出,阳火真气穿透胸膛,将它们钉在地上。
他回身走到赵梦涵身边,看了眼她的手臂:“没事吧?”
“还能打。”她说。
“那正好。”林宵咧嘴一笑,“一起封了最后两个。”
两人并肩走向阵眼前方。尸将还未靠近,就被一层红蓝交织的屏障挡住。赤阳真气与寒心真气融合,形成螺旋力场,缓缓压缩。
尸将挣扎嘶吼,符文闪动,试图引爆自身。
林宵低喝:“压住!”
赵梦涵指尖凝力,冰雾缠绕屏障外层。林宵则运转《赤阳锻体诀》第三重,肌肉鼓胀,额角青筋跳动,硬生生扛着反噬之力维持输出。
轰的一声闷响,两具尸将炸开,却被屏障牢牢锁住,能量被尽数吸收。
屏障散去,林宵喘了口气,转头看她:“镯子撑得住?”
“一时半会儿不会碎。”她收回手,冰雾微弱,但站得笔直。
“好。”林宵点头,“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可就在这时,敌方阵营方向传来一阵低沉吟唱。声音如针,刺入神识。
数名年轻弟子抱住头跪倒在地,阵型出现缺口。一名执事为掩护同伴,硬接一记邪咒,胸口凹陷,鲜血喷出。
士气开始动摇。
林宵跃上断崖,九个破洞储物袋同时打开,九面赤心旗飞出,插在四方高地。旗帜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站在最高处,声音传遍全山:“我林宵三岁被扔在山门口,靠挑水活命。你们说我根骨差,不能修?说我出身贱,不该握剑?”
没人回答,只有风声。
“可我现在站在这里!”他举起赤心令,“谁敢说我不配守这座山?谁敢说你们不行?”
赤心印记在他胸口亮起,红光扩散,照耀每一处阵地。弟子们抬头看着那道身影,有人开始站直。
赵梦涵抬手,寒星晶再次共鸣,清辉洒落,驱散心魔干扰。
“守此山!”一名弟子吼了出来。
“守此山!”第二声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声音汇聚成浪,冲破音波邪咒。
林宵跳下断崖,冲进战场最前线。一具高大尸傀迎面扑来,他不闪不避,拳头迎上,硬碰硬砸碎对方头颅。阳火真气顺着手臂蔓延,点燃整具躯体。
他踩着燃烧的尸傀往前冲,接连击溃三波敌人。身后弟子跟上,组成战线反推。
赵梦涵立于高台,不断释放寒气封锁要害区域。每当有强敌突进,她便以晶石布阵压制。玄冰镯的裂痕越扩越大,但她始终没有退。
敌方攻势暂缓,先锋部队基本清除。可远处血光未散,新的震动正在逼近。
林宵停下脚步,望着裂渊方向。
那里,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升起,周身缠绕黑焰,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古剑。
他眯起眼:“主力终于要出来了?”
赵梦涵走到他身旁,呼吸略显沉重。
“你还能撑多久?”他问。
“够你打赢为止。”她说。
林宵笑了下,握紧拳头:“那就别死在我前头。”
他抬起右手,赤心令悬浮掌心,光芒暴涨。
远方,那道黑影迈步而来,地面寸寸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