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在半空中猛地一歪，翅膀上的火焰骤然熄灭，像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命脉，直挺挺地栽进前方浓雾里。
林宵眼神一紧，抬手一招，残余的火星聚成一点微光落入掌心。那点火还没碰到皮肤就散了，只留下一丝焦糊味钻进鼻腔。
“禁灵雾。”他低声说，“不止是遮掩气息，连追踪术都能掐死。”
赵梦涵站在他侧后方，指尖寒气缓缓流转，没有外放，而是贴着地面滑出一道细线。冰丝触到雾气边缘，立刻凝出一层灰白色霜斑，像是沾上了腐物。
“这雾有毒。”她收回手，指尖霜花碎裂，“能蚀灵根，普通人吸一口就得瘫三年。”
林宵从腰间储物袋摸出一块黑布，抖开后往脸上一蒙，只露出双眼。布角绣着歪扭的“不服”二字，边沿破了好几个洞。
“看来咱们离窝不远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敢在这片废地设防，说明背后的人不怕被人挖出来。”
赵梦涵没动，盯着前方雾中隐约起伏的山脊线。那里原本是一片哨站群，百年前大战时用来监控归墟海眼的动静，后来地脉崩塌，整片区域沉了半截，没人再敢靠近。
“火鸟最后传回来的方向，是黑渊林腹地。”她说，“但刚才那股干扰源，不止一处。”
林宵点头，从怀里抽出一张符纸，轻轻一弹，符纸飞出三尺便自燃起来，火光映出周围十步内的轮廓。树干扭曲如枯骨，地面裂开无数细缝，有些还在冒着淡青色气泡。
“三处热源。”他眯眼看着火焰跳动的节奏，“左边那个太稳，不像活人；中间那个有规律波动，可能是阵盘；右边……”
话没说完，火焰突然剧烈晃动，随即熄灭。
“右边动了。”赵梦涵接上，“有人在调整阵法频率。”
林宵收起符纸灰烬，从袖中取出一页泛黄纸片。纸面布满裂痕，墨迹模糊，写着几行残字——《大寂灭经》残卷。
“渡厄老头给的东西，该派上用场了。”他将纸页按在胸口赤心印记上，红光一闪，整张纸腾起一阵黑烟。
他的身体开始变淡，像是被水浸透的墨画，轮廓模糊不清。
赵梦涵皱眉：“佛劫之力撑不了太久。”
“够用了。”林宵迈出一步，整个人穿过前方无形屏障，像是走进一面水墙。结界表面荡开一圈涟漪，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声。
他消失在雾中。
赵梦涵等了七息时间，才见前方树影下闪出一道人影。林宵踉跄了一下，扶住树干才站稳，脸色发白，嘴角渗出血丝。
“拿到了。”他摊开手，掌心躺着一枚暗绿色玉简，表面刻着扭曲符文，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
赵梦涵接过玉简，左手腕玄冰镯轻震，三百六十五颗寒星晶同时亮起微光。她将玉简贴在冰晶阵中心，右手凝出一根冰针，顺着符文缝隙一点点刺入。
“封印用了血契咒。”她低声道，“需要对应血脉才能解。”
林宵抹掉嘴角血迹：“那就逼它开口。”
他伸手按在玉简背面，赤心印记再次发烫，一股灼热顺着掌心灌入玉简。玉简剧烈颤动，表面符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层暗红色纹路。
赵梦涵趁机催动寒气，冰针深入核心，寒星晶阵旋转加快。她的指尖开始发麻，那是灵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读到了。”她声音压得很低，“五方势力联手——天机阁、幽冥殿、血刀门、归藏府、梵音残脉。”
林宵冷笑：“好家伙，半个修真界的烂账都凑一块了。”
“不止。”赵梦涵继续解析，“他们盯的不是宗门，是你。”
玉简最后一段浮现出来：**“劫经归位之夜，玄微崩解之时。以佛劫为引，赤心为钥，开归墟旧道。”**
林宵瞳孔一缩。
“他们在等我体内的佛劫爆发。”他说，“到时候借地脉共振，把整个玄微宗的地基掀了，顺便把我当祭品烧了。”
赵梦涵收起玉简，寒星晶光芒渐弱。她呼吸略重，显然是耗神过度。
“时间是七日后月蚀夜。”她抬头看他，“地点在归墟海眼旧道——我上次闯进去的地方。”
林宵沉默片刻，从储物袋里翻出逆命符。玉符裂纹更多了，三道灰线在内部游走，频率忽快忽慢。
他闭眼感应，片刻后睁开：“三条怨念波频，分别指向天机阁、幽冥殿、梵音残脉。这三个地方都在供着劫经残篇，而且阵法联动。”
“他们是想拼出完整的仙帝劫经。”赵梦涵说，“但为什么要把你扯进来？”
“因为只有我能激活它。”林宵握紧拳头，“赤心印记是钥匙，佛劫是引子。他们要的不是毁宗门，是要重启上古劫力，重塑修真格局。”
林宵喘了口气，胸口起伏明显。刚才强行用佛劫之力穿透结界，伤到了内腑，现在每呼吸一次都觉得肋骨深处有东西在刮。
赵梦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颗冰蓝色丹丸递过去。
“寒髓丹？”林宵接过吞下，凉意顺喉咙滑下去，稍稍缓解了体内燥热。
“最后一次了。”她说，“玄冰镯里的寒髓快耗尽了。”
林宵点头，目光扫向远处雾中若隐若现的一点亮光。那不是火把，也不是灵灯，而是一种幽绿色的冷光，像是从地下透出来的。
“那边应该就是主控点。”他说，“守阵的人不会太多，但肯定有高阶阵法师坐镇。”
赵梦涵摇头：“我们现在回去报信，还能召集人手。”
“不行。”林宵打断，“消息一放出去，他们立刻换地方。我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查到底。”林宵抹了把脸，擦掉额角冷汗，“既然他们想玩大的，那就看看谁先摸清他们的底牌。”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碾成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飘到一半，突然偏向右侧，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牵引。
“风向变了。”他说，“地下有通道在通风。”
赵梦涵凝出一根冰丝，贴地探出五丈，忽然停住。
“这里有入口。”她指向一处塌陷的土坑，“被伪装成了塌方现场，但下面有金属反光。”
林宵走过去蹲下，用手拨开浮土，露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板，边缘刻着一个残缺符号——正是天机阁的标记。
“果然是他们。”他冷笑，“胆子不小，敢把据点扎在玄微眼皮底下。”
赵梦涵指尖寒气凝聚，准备破开铁板，却被林宵拦住。
“别硬来。”他说，“这种地方一定有连锁机关，一炸就是一片。”
他从储物袋掏出一枚铜铃，正是之前用过的破魂铃。铃身裂痕更深了，摇一下发出沙哑声响。
“我先丢下去试试水。”他手腕一抖，铜铃飞入坑洞，坠落十几丈后“当”地一声撞在某物上。
几乎同时，地下传来一阵低沉嗡鸣，像是某种机械开始运转。
林宵立刻拉着赵梦涵后退三步。
地面轻微震动，坑洞四周的石头自动移开，露出一个圆形阶梯，向下延伸不知多深。
“欢迎光临。”林宵咧嘴一笑，“人家还知道请客。”
赵梦涵盯着阶梯口：“下面有杀阵。”
“当然有。”林宵活动了下手腕，“但他们忘了，最怕死的人，往往活得最久。”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新符纸，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
“我先进去探路。”
“你伤还没好。”赵梦涵抓住他手臂。
“所以我才让你在外面等。”林宵拍了下她的手，“你要是也折进去，谁给我收尸？”
赵梦涵不松手：“要么一起，要么都不进。”
林宵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行，那咱俩就一块疯。”
他从储物袋取出两枚带钩的绳索，一头绑在附近大树上，另一头系在腰间。
“万一塌了，还能拽上来。”他说，“别死在我前头，欠我的酒还没喝完。”
赵梦涵终于点头，两人并肩走向阶梯入口。
台阶湿滑，墙壁长满青苔，越往下走，空气越闷。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嵌着三块水晶，颜色各异。
林宵伸手碰了下左侧红晶，水晶立刻变黑。
“触发了。”他迅速后退。
石门上方落下一块铁闸，轰然砸地，切断退路。
赵梦涵立即转身，寒气在掌心凝聚成刃。
林宵却笑了：“他们不知道，老子最喜欢走投无路的时候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