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与腿影交错，撞入黑潮之中。
林宵的拳头砸进第一具黑影胸口，对方身体炸裂，黑血喷洒在他脸上。他没闭眼，继续前冲，肘击、膝撞、掌劈，每一招都拼尽全力。
赵梦涵的冰刃贯穿第二具黑影咽喉，抽刀时被第三具缠住手臂。她猛地转身，用肩膀撞开对方，反手一刀削断其手腕。
可第四具已贴近背后，手掌即将按上她命门。
林宵眼角瞥见，怒吼一声，强行扭转身形，左臂横扫，硬生生挡下那一掌。
剧痛顺着手臂蔓延，骨头像是要裂开。他咬牙撑住，右拳再度轰出。
第五具黑影扑向赵梦涵面门。
她抬手格挡，寒气冻结对方手臂，却也被余力震退两步。第六具趁机逼近，一爪抓向她咽喉。
她仰身闪避，冰刃斜撩，划破对方腹部。可第七具已绕到侧面，掌风直逼她肋下。
第八具则对准林宵后背，五指成钩，狠狠抓下。
两人同时回防，动作几乎同步。
林宵转身挥拳，赵梦涵抬腿横扫。
拳风与腿影交织，迎向最后两道黑影。
砰！
双拳相撞，黑影炸成黑雾。赵梦涵的腿影扫过，将另一具踢得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碎成一团腥气。
可还没喘口气，地上残留的黑雾又开始蠕动，重新凝聚出三道身影。它们站定后没有立刻进攻，而是缓缓抬起手，掌心朝外，祭坛上的纹路再次亮起，幽光一圈圈扩散。
林宵单膝跪地，右臂垂落，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那血渗进纹路，竟让光芒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喉咙发干，呼吸沉重。肩胛的伤口还在流血，衣服湿透了一大片。体内的灵力像枯井，提一口气都要费劲。
赵梦涵踉跄着靠过来，半跪在他身边，断刃拄地，银发贴在额角，脸色苍白得吓人。
“还能打吗？”她问。
“你说呢？”林宵咧嘴，嘴角扯出血痕，“我不打，你一个人更扛不住。”
她没笑，只是把最后一丝寒气凝聚在指尖，往前一划，在他周围布下一道残冰屏障。冰层薄得几乎透明，随时会碎。
“三息。”她说，“我只能守住三息。”
林宵点头，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猛然抬头，眉心赤心印记滚烫如烧，佛劫之力从丹田往上冲，和《赤阳锻体诀》的真气撞在一起。
他不压，反而引着这两股力量在经脉里对撞。
轰！
体内像有雷在炸，五脏六腑都在抖。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
元婴悬浮在识海中央，原本拳头大小，金光流转。此刻它剧烈震荡，皮肤上浮现出赤色纹路，背后隐约有一轮暗红佛光在成型。
记忆一幕幕闪过。
三岁那天被人扔下山门，冻得说不出话。
十六岁偷练功被发现，被人追着打，躲在柴房里哭都不敢出声。
十八岁外门试炼，硬扛妖兽，差点死在擂台上。
哪一次不是绝境？
哪一次他停下了？
“我不是怕劫。”他在心里吼，“我是要踩着它往上走！”
轰——
一声闷响从他体内炸开。
一股远超之前的气息冲天而起，震得残冰屏障瞬间崩碎，碎片四溅。祭坛纹路爆发出刺目红光，连那些正在凝聚的黑影都被掀翻在地。
林宵睁眼。
眸子深处像是燃起了火，金红交织，映得整张脸都亮了几分。
他缓缓站起，右脚一踏，地面龟裂。灵力如江河倒灌四肢百骸，伤处的疼痛还在，但已经能压下去。
他低头看手，血还在流，可手指不再发抖。
赵梦涵靠着石柱，喘着气看他，眼里有惊也有松。
“你突破了。”她说。
林宵没回答，只是活动了下手腕，然后一掌拍地。
轰！
灵力爆发，地面炸开一圈赤色气浪，残存的冰渣裹着劲风横扫而出，逼退两具刚爬起来的黑影。
他跃身而起，右拳凝聚焚天一击的余韵，左掌引动佛劫暗流。两股力量在他掌心交汇，形成一道扭曲的赤黑光团。
正前方那具黑影首领刚站稳，就被这拳轰了个正着。
拳未至，威压先到。那黑影身形扭曲，像是被无形巨力挤压，直接炸成黑雾。
其余四具黑影见状，立刻后撤，想要重组阵型。
林宵落地，转身就是一记回旋踢。
灵力环在脚下炸开，赤色风暴席卷四周，侧翼两具黑影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轰得粉碎。
最后两具黑影背靠背，试图防御。
林宵一步踏出，瞬移般出现在它们身后，双指并拢如剑，指尖带着焚脉劲与佛劫之力，直接洞穿后心。
黑雾散尽，地上只剩几滩黑水，冒着刺鼻气味。
林宵站在原地，呼吸平稳，周身灵光未散。他低头看手，血还在往下滴，滴在祭坛纹路上，那纹路竟微微发烫。
赵梦涵扶着石柱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声音很轻：“你升到二阶了。”
“嗯。”林宵点头，“元婴二阶。”
“可你的佛劫……”她盯着他眉心，那里赤心印记还在跳动，边缘隐隐有黑丝游走，“比之前更重了。”
林宵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汗擦在袖口。他笑了笑，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重就重呗，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扛。”
赵梦涵看着他，没说话。
她知道他每次笑，都是在疼的时候。
林宵活动了下肩膀，伤口还在流血，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向祭坛深处那条幽暗通道。空气里还有低语残留，但已经弱得听不清。
“刚才那八具傀儡，是冲我们来的。”他说，“不是守门的。”
“有人在控制。”赵梦涵接话，“而且就在里面。”
林宵点头：“那就别让他们等太久。”
他迈步往前，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声响。每走一步，灵力就在体内循环一圈，伤势虽未愈，但战力稳稳压在二阶巅峰。
赵梦涵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她耗得太狠，寒魄之力几乎见底，连指尖的冰雾都凝不出来了。
林宵忽然停下。
“怎么了？”她问。
林宵没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滴血从指尖落下，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那血落地后没有晕开，反而像油滴在水面，缓缓扩散成一个微型阵法，泛着暗红色光。
他盯着那血阵，眉头皱起。
“这地方……在吸我的血。”
赵梦涵走近两步，蹲下查看。她伸手想碰，却被一股热气弹开。
“不是普通的阵法。”她说，“像是某种封印的引子。”
林宵冷笑：“拿我当钥匙？想得美。”
他一脚踩下，血阵瞬间碎裂。
可就在那一瞬，祭坛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两人同时抬头。
通道尽头，黑暗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
林宵握紧拳头，灵力涌向右臂。他知道接下来不会轻松，但他已经不是一分钟前那个快被打死的元婴一阶了。
他转头看赵梦涵：“还能走？”
她点头：“只要你不趴下，我就不会停。”
“那就行。”林宵咧嘴，“我可不想背着你爬回去。”
他大步走向通道，脚步坚定。赵梦涵跟上，银发在微弱气流中轻轻晃动。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古老符文，越往里走，那些符文就越亮。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焦味，像是金属烧红后的气息。
林宵突然抬手，拦住赵梦涵。
前方地面出现一道裂缝，深不见底。裂缝边缘布满黑色晶簇，像是凝固的毒液。
他蹲下，捡起一块碎石丢进去。
石头还没到底，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紫光绞成粉末。
“有机关。”他说。
赵梦涵眯眼：“不是单纯的陷阱，是活的。”
林宵站起身，正要说话，忽然眉心一痛。
赤心印记猛地发烫，体内佛劫之力无端躁动。他闷哼一声，扶住石壁。
“怎么了？”赵梦涵立刻上前。
林宵摆手，咬牙撑住。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他，不是物理上的力，而是来自意识深处的牵引。
像是有人在叫他。
不是用声音，是用血。
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