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没有进得了牢房,反而被请到了离牢房更远的位置。
狱卒说是让我坐着这等着便好,有什么要问的就传给他们,他们准能给我审出来一个结果,还贴心的在桌子上放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还有小半碟牛肉。
我想这样也好,审问用刑的场面我也见不得,不如在这里吃吃喝喝,等着最后的结果,便和狱卒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不要伤及她的性命。
我的问题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受了谁的指使要杀我?问题经由狱卒带进牢房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动静。
我既听不到狱卒的问话,也听不到云彩层主的惨叫声,离得又远我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这似乎和我想的审问不太一样啊!
我正要起身,便看到那狱卒拿着一张纸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学士,第一个问题已有了答案,你过目。”
这么快!
我接过那张纸,那上面赫然的写着我问题的审讯结果。
莫丞相手下果然无弱兵,这何黎究竟是怎么教的这帮人,审讯效率高的吓人。我仔细看了一眼那张纸上写的内容,只有四个大字。
万邪山庄。
万邪山庄杀我?这……怎么可能呢?说万邪山庄还不如说是微笑楼主呢,沾一点幻云居的边,还能让人觉得可靠些。
等等,幻云居……莫不是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是幻云居的人?故意的这样混淆视听。
“这上面是无稽之谈,你们再审。”
“是,沈学士。”
狱卒没说什么又转身进了牢房,这一次我依然没听到什么动静,过了片刻,那狱卒又走了出来,他将纸递给我。
“沈学士,你看。”
我看到了,上面依然是万邪山庄,我抬了抬手,还未说话,狱卒又转身进了牢房,只是很快,那狱卒又走了出来,他将纸展开,上面依然是万邪山庄。
“你们到底怎么审的,这三次的结果不是一样的吗?再审。”
我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如刚才好了,我甚至怀疑这些人是在装腔作势,刚才对何黎的夸赞有些早了。
“沈学士,不能再审了,百口莫辩用了一遍,这姑娘怕是不行了。”
什么东西?
狱卒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一个纵身进了牢房,看见了一个满身血污的云彩层主,她奄奄一息的垂着头,气若游丝。
我低下头看那口箱子,里面的器具已没了初见它的光亮,有的是满布的血迹。
他们究竟干了什么?
“沈学士,其实第一次这姑娘就已经招了,按照我们平日办案的经验,该是实供,不会错的。”
狱卒的话让我心下一顿,一股愧疚的心思涌上心头。
“快,解她下来,大夫呢,大夫来了吗。”
我大吼一声。
“来了,沈学士。”
“还愣着干嘛,救人啊。”
我顾不上其他,将云彩层主背起,平放在牢房的床上。看着郎中进来,把脉救人。
“大夫,怎么说?”
“无妨,只是些皮外伤,没伤及筋骨,死不了,我开几副药,过几天就能恢复了。”
大夫的话让我的心放了下来,没死就好。不然我不就杀了一个不曾杀了我的人吗?
“丞相,何大人。”
听到狱卒话,我回头看到了莫劲松和何黎也赶了过来。只见何黎扫了一眼,便让狱卒们和医馆的大夫都出去了,牢房里只剩下我们三人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云彩层主。
“平生,我观你颇为关心这位姑娘,可是认识?”
莫劲松随口的一句话,让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这人惯不会撒谎,认识云彩层主这种事我该怎么圆过来呢?
“先前在幻云居见过一面,我是江湖人士,所以对人脸记得颇为清楚。”
“幻云居?你是说杀你的事有幻云居的人参与?”
何黎吃了一惊的问。
“这……也不是,她方才招供说是万邪山庄的人指使的。”
我将那张纸递给了何黎,何黎又递给了莫劲松,莫劲松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将纸还给了何黎。
“今上驾崩的这个消息看样子是瞒不了多久了,大家都想来探探虚实,那便让他们探,但是杀人……本相是不允的。”
莫劲松说这话的时候,我在他身边竟然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杀意,不过一闪即逝,寻常人很难捉摸得到。
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吗?
我一直以为莫劲松是一个智者,一个和善的老头,没想到竟也透露着杀伐果断的一面。不过想来也是应该,毕竟是大梁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若是没有这般杀伐之气,又怎么能稳坐相位数十载呢。
“莫丞相,这万邪山庄和我有旧,应该不可能杀我,会不会是搞错了……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有人放出来的迷烟?”
我还想为柳璨白和柳不眠争取一下,毕竟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柳璨白只是欠我的酬劳,这种程度总不能就要喊打喊杀了吧。
我认为万邪山庄还是出得起这笔钱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错,知道兵不厌诈了……是与不是需要查证过才知道,刑部的刑罚手段不只是上刑那么简单,这可是明理的得意之作,既然她招了供,那便是真的,万邪山庄那里,你去查探一番吧。”
听莫劲松这么说,我不禁回头看了何黎一眼,这个李墨尘的何叔也很有趣,竟还骄傲的挺了挺胸,当真有些好笑。
“莫丞相,这万邪山庄路途遥远,我探一番究竟,都是明年的事情了。”
“哈哈哈,我哪里是说远在天边的万邪山庄,我是说吏部尚书对面的万邪别院,那是万邪山庄每年朝贡时居住的地方,你去那里便可。记住,小心行事,切不可鲁莽。”
莫劲松笑了笑,而后又严肃的吩咐了一句,我点了点头,朝着二人抱拳行礼,便离开了牢房。
走了两步,我又折返回来,对着何黎说:
“何尚书,这个姑娘我还有用,别再审了,一定要将她的伤养好。”
“放心,在我这里,不会伤了她。”
何黎抚着胡须,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
我哪里能放心,早知道那百口莫辩有这样的威力,我就不让他们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