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手下们清理废墟的沙沙声、远处主殿隐约传来的轰鸣声,都化为了模糊的背景音。李英俊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泥土中那截不起眼的锈蚀尖端。他的呼吸在那一刻有了极其细微的停滞,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然而,常年“坑蒙拐骗”锻炼出的强大心理素质和表情管理能力,让他硬生生将内心翻江倒海般的震撼与激动压了下去。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发现“潜在价值物品”时的、略带好奇与审视的表情,甚至比平时还要显得平静一些,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或许才能从他微微绷紧的指尖,看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嗯?看样子是块不错的金属残片,质感特殊。”他用一种尽量平稳、甚至带着几分随意探究的语气说道,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稍微有点意思的“破烂”。他阻止了近卫继续用工具挖掘,而是亲自俯下身,伸出右手,食指与拇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捏向了那截露出的尖端。
当他的指尖真正触碰到那冰冷、粗糙、布满锈垢的金属表面时——
“轰!!!”
脑海之中,仿佛有亿万道雷霆同时炸响!那并非是真实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烈共鸣与冲击!他眼前的景象瞬间模糊、扭曲,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屏障,瞥见了一幅破碎而悲壮的画面:
那是一处支离破碎的星空,巨大的星辰残骸如同垃圾般漂浮,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璀璨、其决绝、其凌厉无匹的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撕裂了无尽的黑暗,斩向了某种庞大到充斥整个视野、散发着吞噬万物气息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剑光所过之处,法则崩坏,概念湮灭!然而,那恐怖存在太过强大,剑光在极致辉煌之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最终崩碎开来,化作了无数碎片,激射向宇宙的各个角落……其中一点微末的寒芒,裹挟着不屈的剑意,坠向了远方一颗蔚蓝色的星球……而后,便是亿万年的沉寂与黑暗。
这幻象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是刹那之间。但那股源自灵魂的悲恸与熟悉感,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李英俊的心头。
他不动声色,指尖微微用力,将那截锈蚀的剑尖从泥土中完整地取了出来。它长约两寸,宽约一指,形态并不规则,断口处参差不齐,通体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近黑的锈层,拿在手中,能感觉到一种远超寻常金属的沉甸甸的分量,以及一种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深寒,即便被厚厚的锈迹包裹,也未能完全隔绝。
他将其托在掌心,仔细端详。表面上,他像是在研究这金属的材质和锈蚀程度,实则在无人察觉的瞬间,一缕凝练到极致、蕴含着混沌气息的神识,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表层的锈垢,尝试着向剑尖内部探去。
神识进入的瞬间,仿佛闯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之地。这里没有任何能量残留,没有符文印记,只有一片彻底的荒芜与冰冷,仿佛一切都被时光和那场终极之战磨灭了。
然而,就在李英俊的神识即将退出,以为这只是一块材质特殊的凡铁时,在那“死寂”的最核心,在那锈蚀的金属本质的最深处,他猛地捕捉到了一丝“存在”!
那并非物质,也非能量,而是一缕……意!
一缕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却纯粹到超越法则,凌厉到足以斩断因果轮回的——剑意!
这缕剑意是如此的精纯,如此的至高无上,带着一种斩灭仙神、屠戮万佛、让诸天大道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杀伐之气!它仿佛是所有“锋锐”概念的源头,是所有“毁灭”规则的具象!虽然它此刻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但其中蕴含的位格与本质,让李英俊的神识在接触的瞬间,都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敬畏。
这缕剑意,他虽从未亲见,但其特性,与他从旧地球神话传说中了解到的某件至高无上的杀伐至宝,完美契合!
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
诛仙!
“……老家的东西……” 李英俊在心中无声地呢喃,一股混杂着激动、感伤、责任与难以言喻亲切感的暖流,冲刷着他刚才被那悲壮幻象和凌厉剑意冲击得有些冰冷的心田。“这种感觉……错不了。绝对是……诛仙剑的碎片!”
他强压下几乎要仰天长啸的冲动,缓缓收回了神识。表面上,他依旧平静,甚至还略带一丝“不过如此”的嫌弃,摇了摇头,随手将这截锈蚀剑尖丢给了旁边捧着备用储物袋的南宫婉儿,用一种听起来颇为失望的语气说道:“唉,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就是块比较沉的废铁,锈得太厉害了,内部结构估计都朽坏了,回收价值不大。先收着吧,回去看看能不能熔了提炼点金属精华。”
南宫婉儿不疑有他,接过剑尖,入手只觉冰冷沉重,确实感应不到任何灵力,便依言将其放入一个标注着“待鉴定\/低价值金属残件”的储物袋中,并在玉简上简单记了一笔:“项目编号:JS-Zd-未知。物品描述:高密度锈蚀金属残片,无灵反应,质感冰冷。初步判断:回收价值低。备注:尊主亲手发掘。”
没有人知道,这个被随意丢入“低价值”储物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锈蚀铁片,其内部深处,蕴藏着一缕足以惊动诸天万界、源自李英俊故乡旧地球神话时代最顶尖杀伐至宝的——诛仙剑意!
李英俊转过身,继续指挥着发掘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他的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与坚定。找到诛仙剑的碎片,这不仅仅是获得了一件威力无穷的宝物那么简单,这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一个将旧地球毁灭的真相与眼前这座归墟海眼、与那所谓的“虚空吞噬者”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无比重要的线索!
“老家……”他望着这片废墟,心中波澜起伏,“你的仇,你的秘密,我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这些失落的东西,我也会……一件一件,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