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陌生女孩带着哭腔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像一道撕裂黑夜的闪电,瞬间击中了陆延舟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苏念!
海边!
晕倒!
情况不好!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
“你说什么?!哪个海边?!具体位置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陆延舟对着手机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形,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几乎要将机身捏碎。
“在、在星海湾……就、就在观景台下面的礁石旁边……我们、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可是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手、手机里最近的联系人只有您……”女孩显然被吓坏了,语无伦次。
星海湾!
是那个以风浪险峻着称的野生海湾!她怎么会去那里?!
陆延舟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去星海湾!立刻!马上!
他甚至来不及挂断电话,也顾不上询问更多细节,像一枚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猛地从地上弹起,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因为起身太猛,眼前一阵发黑,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和血腥味让他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陆总!您要去哪里?!”陈默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
“星海湾!念念在星海湾出事了!”陆延舟头也不回,声音嘶哑破碎,脚步踉跄却快得惊人,冲向车库,“备车!不!我自己开车!快!”
他等不及了!一秒钟都等不及!
陈默脸色剧变,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快步跟上,一边迅速打电话安排人手和医疗资源赶往星海湾接应。
陆延舟跳上驾驶座,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黑色的豪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窜出别墅,汇入车流,朝着城市边缘的星海湾方向疾驰而去!
他将油门踩到底,车速不断飙升,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可他依然觉得太慢!太慢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临碎裂的痛楚和无法呼吸的恐慌。
晕倒……
情况不好……
星海湾那样危险的地方……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她是旧病复发?是排异反应?还是……还是她真的心灰意冷,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不!不会的!苏念!你不准有事!我不准你有事!”他对着空气,如同困兽般低吼,赤红的眼睛里弥漫着水光,是悔恨,是恐惧,更是毁天灭地的绝望!
他不能失去她!
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在他还没来得及赎罪,在他还没有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之前,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如果他真的彻底失去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车子在环海公路上疯狂飞驰,尖锐的刹车声和喇叭的抗议声不绝于耳,他却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躺在冰冷礁石边、生死未卜的身影。
终于,星海湾那标志性的、嶙峋的礁石群出现在视野里。远远地,就能看到礁石滩上聚集着一些人,还有闪烁的救护车顶灯。
陆延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猛地将车刹停在路边,甚至来不及熄火,拉开车门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他早已凌乱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恐惧。
“让开!都让开!”他粗暴地拨开围观的人群,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礁石滩上,医护人员正围着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人进行紧急处理。那个人盖着保温毯,看不清脸,但露出的纤细手腕和散落在担架旁的、几缕被海水打湿的黑色长发,让陆延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念念!”他嘶吼着扑过去,就要去抓那只冰冷的手。
“先生!请你冷静!不要干扰我们抢救!”一个护士连忙拦住他。
“她是我妻子!她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了?!”陆延舟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担架上那张被氧气面罩覆盖了一半的、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不是苏念!
这张脸虽然同样年轻,同样苍白,但五官轮廓完全陌生!
不是她……
陆延舟猛地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空,巨大的希望落空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不是苏念……
那刚才那个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救生员服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陆延舟,叹了口气:“先生,你是这位小姐的家人吗?她刚才不小心滑倒撞到了礁石,晕了过去,好在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有点脑震荡和皮外伤,需要去医院观察一下。她已经醒了,说是打错了电话,不好意思啊,让你白跑一趟。”
打错了电话……
白跑一趟……
陆延舟呆呆地站在那里,海风吹在他脸上,冰冷刺骨。他从极致的恐慌和绝望的巅峰,瞬间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原来……只是一场乌龙。
一场可笑的、残忍的误会。
他像个傻子一样,一路疯狂地飙车赶来,以为找到了他濒死的妻子,结果却只是一个陌生人打错的求救电话。
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他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一块冰冷的礁石上,才勉强没有倒下。
陈默此时也赶到了,看着陆延舟这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样子,以及那边正在被抬上救护车的陌生女孩,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心里一阵发酸,上前低声道:“陆总……我们……”
陆延舟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空洞的钝痛。
希望燃起,又瞬间熄灭。
这比一直处在绝望中,更加残忍。
他还能找到她吗?
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就在这时,陈默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接听,片刻后,脸色凝重地走了回来。
“陆总……”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延舟缓缓睁开眼,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败:“说。”
陈默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我们的人……刚刚查到,夫人之前咨询过的那家临终关怀疗养院……位置比较偏远,环境……很安静。据说……”他顿了顿,几乎不敢看陆延舟的眼睛,“很多病情危重、或者……或者对生活失去希望的病人,最后的时光,会选择在那里……平静地度过。”
临终关怀……
最后的时光……
对生活失去希望……
这几个词,像最终判决的丧钟,在陆延舟的脑海里轰然敲响!
比刚才那通打错的求救电话,更加致命!
原来,她不是没想过彻底离开。
她是真的……已经走到了绝望的尽头。
而他,就是那个亲手将她推下悬崖的凶手。
陆延舟猛地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苦涩和绝望,灼烧着他的喉咙和五脏六腑。
海风吹拂着他凌乱的发丝,带着咸涩的气息,如同他此刻流不出眼泪的悲痛。陈默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另外……陆总,我们排查全市花店的人汇报……在城西一个比较偏僻的、新建的文化街区,好像……有一家新开业不久的花店,名字叫……‘念暖’……店主的信息暂时还没查到,但……时间点和夫人离开的时间,有些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