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盛京城外。
一支由数百名精锐武者组成的队伍,护送着数十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缓缓向着巍峨的城门行进。队伍的最前方,是一辆装饰素雅却用料考究的马车。
车队旗帜鲜明,上书一个大大的“孙”字,正是江南巨富孙家的商队。
队伍所过之处,引得官道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孙家的商队常来盛京,但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阵仗,护卫的武者个个气息彪悍,队列整齐,不似寻常护卫,反倒像一支百战之师。
车厢内。
朱婉莹端坐着,她闭目调息,体内的太阴神雷之力如臂使指,在经脉中平稳流转。
三日来的奔波,非但没有让她感到疲惫,反而让她对这股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纯。
她身旁,林渊靠在车壁上,神情悠然,仿佛只是出来郊游。
而在另一边是被林渊同样带回来的师傅李长青以及师姐赵然。
两人本来是不想离开江南,但是林渊想了想,虽然江南现在已经是朱婉莹的地盘,但是两人修为还弱,留在这么远的地方没人护着,他也有点不放心。
还不如趁着他现在还在,一起带在身边,有他看着,一个能加速他们的修为。
二一个到了盛京,等他走的时候,恐怕整个大明也在朱婉莹手中,有着一国至尊照看,他走的才安心。
“快到了。”林渊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厢的沉寂。
朱婉莹睁开眼,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巨大城郭。
盛京。
她离开时,还是一个需要靠父皇宠爱才能在宫中夹缝求生的公主。
回来时,她已是手握江南钱粮与武林的无冕之王。
只是,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她的心境却未起多少波澜。这盛京城,与姑苏城相比,不过是更大一些的囚笼。
“你二皇姐和三皇兄,在城门口等你。”林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婉莹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消息倒是灵通。”
她离京时几乎所有的皇兄皇姐都在看她的笑话,毕竟当时大家都知道,跟着天剑门去江南意味着什么,无非是去当炮灰。
而炮灰能有什么好日子,所有皇子皇孙都唯恐不及,生怕自己被看上。
而自己回来未曾上报宗人府,也未曾告知父皇。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还在城门口“迎接”,其意不言自明。
“看来,我这位太子三皇兄,对我这个妹妹,还是‘思念’得很。”
车队在南城门前缓缓停下。
城门处,一队禁军早已清空了道路。
两拨人马分列左右,泾渭分明。
左边,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华贵宫装的女子,容貌艳丽,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刻薄与傲慢。正是二公主朱晓芸。
右边,则是一名身着五爪蟒袍的青年,面容与朱婉莹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阴鸷,他便是当朝太子,朱婉莹的三皇兄,朱宏宇。
看到孙家的商队停下,朱宏宇的嘴角浮现一抹讥讽。
他身旁一名太监立刻会意,捏着嗓子,高声喊道:“商贾入城,理应查验!来人,开箱检查!”
几名禁军立刻上前,便要动手。
“慢着!”
一声清喝从后方传来。
王铁山策马上前,拦在禁军面前,他身后,漕帮与铁剑门的精锐齐齐踏前一步,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孙家商队手续齐全,每年向户部缴纳的税银,比你们一年的军饷都多!谁敢乱动!”
那太监脸色一白,没想到这商队的护卫竟敢如此强横。
朱宏宇脸色一沉,看向王铁山,冷声道:“区区商贾护卫,也敢在盛京城下,对禁军拔刀相向?你想造反吗?”
王铁山已然不惧。
在姑苏城见识过林渊和朱婉莹的手段后,这所谓的太子,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我等只认公主号令,太子殿下若想查验,还请拿出兵部或户部的手谕。”
“你!”朱宏宇气得脸色发青。
就在这时,二公主朱晓芸掩嘴轻笑起来,声音娇媚却刺耳。
“三皇兄何必与这些下人动气。说起来,我倒是好奇,这孙家什么时候成了妹妹的狗,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妹妹,你说是不是?”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看向那辆马车。
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
朱婉莹缓步走下马车。
她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未施粉黛,却难掩绝色。只是那双眼眸,清冷如冰,不带一丝情感。
她一出现,场间的喧嚣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朱晓芸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数月不见,这个她一向看不起的九妹,竟出落得越发光彩照人,那股清冷的气质,更是让她感到莫名的压迫。
“二皇姐,三皇兄。”朱婉莹淡淡地开口,算是打了招呼,“别来无恙。”
朱宏宇看着她,眼中的阴鸷更浓。
“九妹倒是好大的架子,回京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若非下面的人通报,孤还以为是哪路反贼,带着兵马要攻打京城呢!”
“三皇兄说笑了。”
朱婉莹神情不变,“此次江南一行,整个皇城不是众所周知吗!
能活着回来的世家子弟少之又少,皇妹也算幸运,这才侥幸活着回来,怎么!皇兄就不准我收点手下,自保。”
“手下?”朱晓芸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一个庶出的公主需要这么多手下?妹妹,你这阵仗,可比父皇出巡还要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在江南占山为王,回来逼宫的呢!”
她的话语,恶毒至极,直接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扣了上来。
周围的禁军,握着兵器的手都紧了几分。
朱婉莹看着她,眼神中第一次露出讥讽。
“二皇姐说笑了。我这点人手,如何敢与手握京城卫戍大权,背后又有陈家支持的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
“倒是二皇姐与三皇兄,无诏调动禁军,私自封锁城门,拦我去路。这又是何意?莫非,是想学那前朝权臣,行废立之事?”
朱宏宇和朱晓芸脸色同时一变。
这顶帽子,比刚才那顶还要大,还要重。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朱晓芸厉声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我心知肚明。”
朱婉莹向前走了两步,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开来,“我乃皇室公主,奉旨离京,如今归来,你们却百般阻挠。按我大明律法,阻碍皇族归京者,视同谋逆。”
她扫视了一圈那些神情紧张的禁军。
“你们是想跟着太子,担一个谋逆的罪名吗?”
禁军们闻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朱宏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没想到,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胆小怯懦的九妹,如今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气势逼人。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九妹!”朱宏宇怒极反笑,“就算你要回宫,也断没有走正南门的道理!你已被父皇厌弃,理应从侧北门入宫,静候发落!”
“没错!”朱晓芸立刻附和,“想走正南门,除非有父皇的旨意!”
这才是他们今日的最终目的。
当众折辱朱婉殷,让她颜面扫地,让她明白,就算她在外面有了些奇遇,回到盛京,也依旧是那个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
朱婉莹看着他们,笑了。
那笑容很冷,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淡漠。
“父皇的旨意?”
她转过身,看向马车的方向。
“林渊。”
林渊缓步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出现的那一刻,朱宏远和朱晓芸身边的几名供奉高手,脸色同时剧变,如临大敌。
林渊从车厢中走下,一身黑衣,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朱宏远和朱晓芸,对于这两人他现在已然不放在眼里。
拥有化灵境的实力,他可以说在这囚笼之地,他已经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哪怕是高坐在至尊之位的皇上也不行。
说白了此次回京他陪朱婉莹只是走一个过场。
他不善权谋,但是当拳脚到了一定高度之时,他的话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