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的空气,因为三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光彩照人的女子同时出现,而变得旖旎又暗流涌动。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被她们身上淡淡的、各不相同的香水味所取代。
“来之前啊,我可是好心给灰熊和张乾他们打过电话了,”沈炽玫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将那张移动小餐桌推到病床前,其熟练程度仿佛她才是这病房的主人。她朝着依旧站在门口,显得有些拘谨的苏云舒和楚天梦招了招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云舒,天梦,别愣着呀,快过来把咱们带来的‘好东西’都摆上。”
今日的苏云舒和楚天梦,确实与往常判若两人。
苏云舒,这位昔日江城商界闻名的冰山总裁,此刻那层冰冷的外壳似乎融化了不少。她依言走上前,动作间带着一种罕见的、小心翼翼的温顺。当她微微俯身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时,几缕柔顺的发丝垂落颊边,她下意识地抬手拢到耳后,露出那截白皙泛着粉红的脖颈。她的目光偶尔与林寒渊接触,便会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闪开,那清冷的眸子里竟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小女人的娇羞,与她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一向活泼跳脱、古灵精怪的楚天梦,此刻却异常沉默。她低着头,默默地将自己带来的保温桶和一些打包盒打开,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她那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蛋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仿佛心事重重的忐忑,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深深困扰,又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然而,当她们带来的“佳肴”一样样呈现在小桌板上时,林寒渊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心中那点旖旎和疑惑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所取代!他顿时明白,今晚这个病房门,恐怕是真的不好出了!
只见那不大的桌面上,赫然摆放着好几瓶高度数的白酒,瓶身上冷硬的标签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它们的烈性。与之相“配”的,是一盘盘堆得满满当当、蒜蓉香气扑鼻的烤生蚝;一串串烤得滋滋冒油、撒满了孜然辣椒面的腰子;甚至还有几串看起来就颇为“壮阳补肾”的烤羊蛋和牛鞭!放眼望去,唯一看起来正常点的,就是一碟孤零零的花生米,还被可怜巴巴地挤到了桌角,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这桌酒菜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正常”。
这哪里是探病送行?这分明是“十全大补”外加“酒精考验”的终极套餐!
沈炽玫动作利落地拿起一瓶白酒,“啵”一声熟练地撬开瓶盖,浓郁的酒香瞬间在病房里弥漫开来。她取过几个干净的杯子,毫不客气地将其一一斟满,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动着危险的光泽。
她率先端起一杯,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斜睨着林寒渊,红唇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我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看,姐姐我都给你准备得妥妥当当,生蚝,羊蛋牛鞭,大腰子啊,都有。怎么样,感动不?这不表示表示?”
林寒渊看着眼前这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白酒,又看了看巧笑倩兮却眼神危险的沈炽玫,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被激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就去端酒杯,准备碰一下。
岂料,沈炽玫手腕灵巧地一缩,避开了他的杯子,脸上坏笑更浓:“哎~别急嘛。规矩是,你得干了,我呢……可以随意。”她特意在“干了”和“随意”上加重了语气,眼神挑衅。
“可以!”林寒渊也被激起了脾气,回答得异常痛快,但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炽玫,“但是,得喝交杯酒。”
“交杯”二字一出,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沈炽玫明显愣了一下,妩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有惊讶,有动容,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划过心底。在此时此刻,在苏云舒和楚天梦这两位同样对林寒渊情根深种的女子面前,他主动提出喝交杯酒,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深深地看了林寒渊一眼,没有拒绝,反而主动伸出了手臂。两人的手臂缓缓交叉缠绕,距离瞬间拉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沈炽玫仰头望着林寒渊,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戏谑或锋芒的眼眸,此刻竟盈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爱意,波光流转,情丝缠绕。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两位“观众”,她恨不得立刻就将红唇贴到林寒渊耳边,用气声告诉他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咕咚……”林寒渊喉结滚动,在她的注视下,仰头将杯中那火辣辣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
沈炽玫满意地看着空杯,又动作自然地为他续满。就在倒酒的间隙,她不着痕迹地朝一旁的楚天梦递了个眼神。
楚天梦接收到信号,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酒,脸颊绯红,如同涂抹了最艳丽的胭脂,声音带着一丝怯怯的柔软和真挚的歉意:“寒渊哥哥……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任性,差点……差点害你丢了性命。可是,我一想到我可能会永远失去你,我就感觉我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坍塌了一样,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微微发红,我见犹怜。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沈炽玫,语气充满了感激:“在这里,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要谢谢沈姐姐……这杯酒,我敬你,你干了,我随意。”
林寒渊正听着小姑娘这番情真意切的忏悔和感谢,心里组织着语言准备安慰几句,突然听到最后那句“你干了,我随意”,脑子顿时一懵,满脑袋问号。
等等?这敬酒词……是不是哪里不对?怎么又是我干了她随意?
他刚想开口确认一下这奇葩的规矩,旁边的沈炽玫却已经抢先一步,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也得交杯。”
“嗯?!”林寒渊猛地转头看向沈炽玫,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酒精烧坏了。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让楚天梦也跟他喝交杯?
沈炽玫却无视他眼中的震惊和询问,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天梦。
楚天梦的脸更红了,几乎要埋进胸口,但她还是怯生生地、带着一丝期待地,将自己的手臂缓缓伸了过来。
“不对劲啊!这太不对劲了!”林寒渊心里警铃狂响,一股巨大的阴谋感笼罩下来。但看着楚天梦那副泫然欲泣、又带着期盼的模样,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再次手臂交缠,将那杯烈酒灌了下去。
连续两杯高度白酒下肚,饶是林寒渊酒量不俗,此刻也觉得喉咙火烧火燎,胃里翻江倒海。他刚想夹一筷子那可怜的花生米压压酒气,另一只端着酒杯的手已经伸到了他面前。
是苏云舒。
她依旧站得笔直,如同傲雪的寒梅,但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明亮,紧紧锁定着林寒渊,里面仿佛有冰雪在燃烧。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清冽,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
“林寒渊,我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从今天起,我苏云舒只为你一个人活着。我的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随时都可以拿走。但,你想要抛开我,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这话不像情话,更像是一道郑重的誓言,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寒渊看着她,感受着她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下意识地、带着点试探地问道:“你的下一句话,该不会也是……让我干了,你随意吧?”
“不然呢?”
沈炽玫和楚天梦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接话,配合得天衣无缝。
“还得交杯。”楚天梦在一旁小声地补充道。不知道是不是那口酒壮了怂人胆,此刻的她,那古灵精怪的劲儿似乎又回来了一些,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这才更像是林寒渊记忆中那个活泼的小丫头。
“得!”林寒渊看着这配合默契的“三姐妹”,又看了看桌上那明显是“精心准备”的酒菜,心里彻底明镜似的了。
他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哭笑不得地总结道:
“今日你们三个,绝对是早就商量好了!这哪是什么送行宴?这分明是给老子设下的‘鸿门宴’啊!”
“是又怎么样,你喝不喝吧?”
三女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