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凝重。
苏晓岔开话题，没话找话问：“对了，还没问，谁介绍你来的？”
江安之也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回答：“何园长。”
“何园长？” 苏晓有点小惊讶：“幼儿园的何园长吗？”
江安之微笑着点点头，“是的。”
诶？苏晓有点懵。
单子从天而降砸脸上的懵。
苏晓琢磨，改天买点水果去谢谢何园长才行。
接下来的话题又扯到了裘立诚身上，江安之说了一些他们之间来往的趣事，让苏晓和林夜大概对裘立诚有了个初步的印象，这应该是个很温柔又很阳光的人。
时间在闲谈中过去，车子驶入一个小区。
小区的停车位有点窄，为避免停好后空间不够、开不了副驾的门，江安之让苏晓先下车等他。
苏晓站在电梯处，等江安之去找车位停车。
负一楼没有人，安安静静。
苏晓压低声音，跟林夜小小声交流：
“我觉得这个江安之有点奇怪。”
“噢？怎么说？”
苏晓琢磨了一阵：“……有种违和感。”
林夜：“因为他装穷吗？”
苏晓：“一部分原因吧，其他还有，我暂时说不上来。待会见机行事。”
正说着话，江安之忽然从旁边拐出来，苏晓被小小地吓了一跳。
江安之问她：“你在说话吗？”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苏晓的声音，但没听清楚内容。
苏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刚才在哼歌。”
江安之没有怀疑，带着苏晓进入电梯。
电梯一路往上，到达裘立诚住的那一层。
江安之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对这间房子很熟悉，一进门就伸手摸到开关，按亮了灯。
“请进。”
裘立诚家的吸顶灯发出暖黄色的光，让这个小空间显得格外温馨。
屋主显然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靠墙的餐边柜里，各种装茶和咖啡豆的罐子摆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柜子的最上层陈列着各式各样漂亮的杯子，却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林夜一进门就自觉地飘向各个房间去找鬼。
苏晓转头巡视整个客厅。
茶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支玫瑰花，它已经完全枯萎，花瓣散落在玻璃台面上，干枯发黑，像一小摊凝固的暗色血迹。
一个造型别致的玻璃杯被随意地搁在茶几角落，杯壁有一圈环状痕渍，看起来杯子里原来装的应该是咖啡或者茶，那液体慢慢风干后留下了这圈记号。
杯子旁边，是一本被翻开然后反扣在桌面上的故事书，书页保持着被主人手掌压过的弧度，仿佛只是被短暂地搁置，随时会被再次拿起。
整个场景呈现一种‘临时离开’的状态：好像主人忽然遇到了什么事，比如去厨房关个火，或者去阳台接个电话，只是临时走开了，下一秒就会回来，继续喝东西看书。
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暂停感，在这间明显很久没有住人的房子里，矛盾又诡异。
苏晓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茶几台面，也已经落了一层灰。
江安之立在一旁，他对这里很熟悉，没什么好看的。
苏晓继续往前走，停在靠墙立着的胡桃木色矮柜旁。
柜子的玻璃后，大大小小的相框错落有致地排列站队，记录着主人想要保留的美好瞬间。
苏晓一一扫过这些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裘立诚大大的笑容。
熊熊烈日下，他在海边跟家人堆沙子；绿荫婆娑，他穿着学士服跟同学开心比耶；皑皑白雪里，他被滑雪服裹成粽子，对着镜头龇着大牙；还有暖黄灯光下，他头顶生日帽，前面一个大蛋糕，被好几个人簇拥在中间。
因为这几个人里有个熟面孔——江安之，苏晓多看了几眼，眼睛准备略过时，忽然被角落的日期吸引住目光。
其他的照片也有日期，但没引起苏晓注意。
而这个之所以能让苏晓停住目光，是因为这个数字她很眼熟，这是林夜的生日。
江安之看苏晓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也走过来，一看照片就笑了，声音里透着怀念：
“这是去年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给他过生日时拍的，他后面还感动哭了呢，”
江安之目光温柔地看着照片里的裘立诚：
“那些哭的照片，他嫌丢脸就没摆出来，还嘴硬说这张最好看。”
江安之看着看着，敛起笑容，底下的哀伤渐渐浮现。
苏晓伸手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江安之没料到苏晓会碰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对苏晓感激地笑笑：
“我没事的，这么久了，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苏晓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说：
“那说不定，我们找不到他呢？”
“嗯。” 江安之浅浅地笑着，“找不到也是好事。”
“是的。”
苏晓看完客厅，开始逐一打开房间查看。
一间主卧，被子凌乱，上面还丢着一套睡衣；一间次卧，应该是留着招呼临时留宿的朋友用的，床铺得整整齐齐，空气有点闷，应该很久没打开过房门了；还有一间书房，桌上散乱地摆着电脑和一些资料文件。
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苏晓连厨房和厕所也进去转了圈，就是一个单身男子独居的样子。
林夜飘回到苏晓身边。
“我什么也没发现，一点鬼气都没有~”
苏晓微微点点头，表示收到。
江安之还站在客厅，看到苏晓又转了出来，忙问：
“怎么样？”
苏晓摇摇头，“没什么发现。”
江安之立刻松了口气。
“那我们接下来去他父母家看看？”
苏晓没意见。
走出门，苏晓等江安之反锁。
林夜无聊地在走廊晃荡，忽然看到对面屋门，一个老头儿冒出来半个身子，悄咪咪偷看他们。
“老爷爷！”
林夜冲过去打招呼。
老头儿被吓了一跳：“诶诶！”
林夜直入主题：“爷爷你知道这户人家上哪里去了吗？”
江安之锁好门要走，苏晓阻止了他：“等一下。”
江安之眼神闪了闪，停下来跟苏晓静静地站着。
老头儿摇摇头，激动道：
“不知道，我那天看着裘立诚那孩子回来的！之后他就不见了，我好像也没看到他出去！这事啊，邪门得很！”
林夜：……你一个鬼说邪门，其实也挺邪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