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看着那片黑暗,心中警铃大作。她能感觉到那黑暗中弥漫着的、冰冷而粘稠的负面情绪,几乎要实质化。
“小雪姐姐……” 老二试图缓和气氛。
“进来。” 沈小雪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仿佛老二如果不照做,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老大上前一步,挡在老二身前,冷静地看向门内的黑暗:“沈小雪,你需要冷静。”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沈小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偏执,“与你们无关。”
气氛剑拔弩张。
老二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老大挡在她身前的手臂。她看着门内的黑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必须面对。
“好。” 她轻声说,然后迈步,走入了那片属于沈小雪的、被负面情绪笼罩的黑暗之中。
房门在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勾勒出沈小雪坐在床沿的模糊轮廓。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把门锁上。” 沈小雪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老二没有动。“小雪姐姐,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锁上。” 沈小雪的声音提高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老二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反手,将门锁轻轻扣上。“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锁上门的那一刻,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沈小雪缓缓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半边脸庞,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眼眸,此刻却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疯狂、痛苦和……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她没有怒吼,没有质问,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老二,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斤重量: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维护她?”
“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外人……反抗我?”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规划好了一切……为什么你还是想要离开我的保护?”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同冰冷的雨点砸下来。她没有给老二回答的机会,仿佛只是在宣泄内心积压已久的、扭曲的情感。
“你说过爱不是牢笼……” 沈小雪缓缓站起身,走向老二,步伐很慢,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那是什么?是放任你去接触那些可能伤害你的东西?是看着你被那些无谓的过去和无关紧要的人分走注意力?”
她停在老二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冷而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你告诉我啊……” 沈小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情绪即将失控的征兆,“如果爱不是牢牢把你锁在我身边……那它到底是什么?!”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而是紧紧抓住了老二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的眼神偏执而疯狂,仿佛要将老二彻底吞噬。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从那个轮回开始……你就注定是我的!”
“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这一刻的沈小雪,彻底撕下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伪装,露出了内心深处最偏执、最黑暗的一面。
那是由无数次失去的恐惧喂养长大的怪物,平日里被理智囚禁,此刻却因为老二的反抗和林浅浅的刺激而彻底挣脱了枷锁。
她没有动用武力将老二关进物理的小黑屋,但她用语言、用情绪、用那令人窒息的精神压力,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座无形却更加坚固的牢笼。
老二手腕上传来剧痛,但她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睛,承受着沈小雪狂风暴雨般的情绪,轻声而坚定地回应:
“小雪姐姐,你弄疼我了。”
“而且,你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把我夺走。”
“你害怕的,是我自己……会选择离开,对吗?”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刺中了沈小雪内心最深的恐惧根源。
沈小雪抓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一瞬。她眼中的疯狂出现了一丝裂痕,露出了底下深藏的、脆弱而不安的内核。
老二看着她,眼神里有痛惜,有理解,但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底线: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你用这样的方式逼我走。”
“爱是相互的信任和尊重,不是单方面的占有和恐惧。”
“如果你真的想留住我,就试着……相信我一次,好吗?”
房间内陷入了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织。沈小雪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巨大的空洞。她松开了抓着老二的手,踉跄地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手掌中。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老二。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
老二知道,这场风暴暂时过去了。但沈小雪心魔已生,那座无形的牢笼依旧存在。打破它,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沈小雪自己愿意走出那片由恐惧构筑的黑暗。
而安全屋外的其他人,只能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场发生在紧闭房门后的、没有硝烟的战争的结果。
沈小雪房间内的风暴暂时平息,但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如同浓雾,弥漫在整个安全屋,久久不散。老二从房间里出来后,脸色有些苍白,手腕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指痕。她没有多说,只是对担忧的众人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沈小雪心中的猛兽只是暂时蛰伏,并未离开。那道无形的裂痕,需要时间去修补。
与此同时,在学院某个鲜有人至的废弃音乐教室角落,刚刚经历了此生最大恐惧的林浅浅,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