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鸣不明白外公为什么会这么失态,但还是点头:“如果换成道家体系的话,大概是那个修为。”
夏元昭停下逗弄蜘蛛的行为,抬头对对面的老头儿说:“安啦安啦!他昨晚已经被我给吓走了!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陈凌先是看了眼轻描淡写的侄子,又转头看向自家那懵懂的小祸头子,身体突然晃了晃。
夏一鸣下意识伸手,但没等他碰到人,就见他家外公伸出手指,指着他鼻子骂:“那小子是艺高人胆大,才能无所顾忌谈论那种人物,你呢!你算那根葱,他说什么你就接什么!”
陈凌差点气死,他之前虽然听这小子说过,十六身上那麻烦不小,但他可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大乘的手笔。
这要是早让他知道,他……他……
想到对自己一家颇为照顾的六哥,陈凌顿时陷入纠结,也突然意识到,就算是自己,一时怕是也难以做出决择。
见小侄子被吼到缩了缩脖子,夏元昭撇嘴,嫌弃地朝老头儿摆摆手:“安啦安啦!我都说他被我吓到了,暂时应该不会再靠近我的地盘。”
而且……
“我昨晚观察他的时候,发现他的实力应该和我相当。”
因此!
“所以就算他还想跑来捣乱,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他。”
说到这儿,夏元昭指了指自家方向,转头对小侄子说:“本来我昨晚还想那人脑子里那道神识留下来的,但本体怕打起来的时候,把被附身的那人给打死在我家,那到时候我们怕是会说不清……”
所以,那人之所以能从他们手中溜走,可不是因为他弱。
见大佬反复强调的模样,夏一鸣失笑,连忙点头:“我知道!小叔的本体可能是不想因为夏明杰的事耽误了修行,这才放人走的。”
“唔……”夏元昭歪头想了想,点头:“他应该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莫名沾上那人身上的因果。”
男孩说完,便懒得管旁边那正翻白眼的老头,问小侄子:“你在纸条上说,有事想问我,是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噢!”听到这话,叨叨一堆,却唯独忘了提正事的夏一鸣一拍脑门,随即也懒得管外公还在,伸手指着茶几上的那白色珠子,把它的来历和早上的变故给大致说了遍。
“天珠?”夏元昭随手放下手中把玩的蜘蛛,围着茶几上的那珠子转了两圈,才皱眉说:“我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一旁的陈凌见他不再转圈,也顾不得再生气,而是默默地凑近,一脸惊奇地观察起茶几上那安静躺着的亮白珠子。
容不得他不惊奇,刚才……如果不是自家小祸头子指着这玩意,他竟然没注意到这茶几上还摆着这鸡蛋大小的珠子。
这真是……
有够离谱的!
而且,他虽然不比自家侄子那种小怪物,但如若按照常理,他就算再眼瘸,也绝对可能会注意不到,这桌子上还有这么大的一颗东西的。
所以……
陈凌观察片刻,然后转头,皱眉着自家外孙:“这就是你昨天所说,是那什么……呃!蚕神!给你的报酬?”
“嗯。”夏一鸣点头,指了指茶几上的珠子说:“但如果按照祂所说,这颗珠子和里头的灵桑,都不应该具备攻击能力才对。”
陈凌盯着外孙指着的珠子看了几秒,抬头问侄子:“你能看到他所说的那什么灵桑吗?”
“啊!”夏一鸣微愣。
夏元昭没回答,而是在捏着下巴沉吟半晌后,伸手摸茶几上的珠子。
夏一鸣一惊,连忙伸手阻止:“小黑说……”
“不用担心。”夏元昭摆手,同时让小手避开小侄子的阻拦,继续摸向那白色的珠子。
夏一鸣愣了愣,不过,等他见大佬这么笃定,便在略微犹豫后,把伸出去的手收回。
夏元昭笑了笑,将手放到珠子上仔细感受一番,随后拾起珠子,捏着指尖端详了几遍,然后仰头……
“啊!”夏一鸣瞪大眼睛,失声道:“您怎么把它放嘴里了!”
陈凌也连声道:“吐出来!赶紧吐出来!”
疯了吗!
都说了这东西不对,这小子竟然还把它扔嘴里了!
“呜呜!”含着珠子的夏元昭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自己没事!随后便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小侄子所说的‘攻击’。
夏一鸣刚想过去阻止,却见大佬突然睁开眼睛,同时发出一声含糊的轻‘咦’声。
也就在那一瞬间,夏元昭迅速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自己那个嘴角都得裂到耳后的嘴巴之内。
片刻之后,在夏一鸣和陈凌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夏元昭一边干呕,一边从自己那张大到常人无法企及嘴巴里,掏出那颗‘天珠’!
只是它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亮白圆润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颗长满无数红褐色长须的诡异之物。
尤其是……
当夏一鸣看到那些长须还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在大佬手中疯狂扭动、挣扎时,更是感到一阵恶寒,连后颈的汗毛也根根竖起。
陈凌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哪怕是他自诩见多识广,但在面对这般诡异的东西,也有一种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夏元昭一手死死攥紧‘天珠’,另一只手则把那些疯狂挣扎的长须捋到一块,然后用力攥着。
等确定他手中的这玩意暂时不能把长须缩回去,他才一脸后怕地说:“差点栽在这玩意手里了!”
夏一鸣咽了咽口水,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您……您没事吧!”
说完,他瞥了眼大佬手中的东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他又不是没看见惊悚片,只要联想一下,他就能知道为啥小猫会那么有那么大反应。
夏元昭呲了呲牙,嫌弃地说:“要不是他不肯把我身上的晦气收回去!这东西才伤不到我。”
‘……伤不到?也就是说……’
夏一鸣心里一动,他带着忧色看向大佬。然而,不等他开口,就听到身边的外公问:“你受伤了?”
见外公把他想问的问了出来,夏一鸣也连忙在一旁点头,急切地问:“您受伤了吗?”
夏元昭一怔,随后咧嘴笑道:“不用担心!刚才只是因为受到晦气的干扰,我才被这玩意的须子绞了一下。”
说完,男孩没等他们再提问,便把手中的‘天珠’凑到小侄子面前,问:“你看看,这些个须子,是不是跟那啥子灵桑有关!”
夏一鸣先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等他发现大佬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才欲言又止地看向飘过来的大佬。
夏元昭摇头,急切地说:“它的劲不小,我快攥不住了,所以你先别管其他,先弄明白这个是怎么回事再说!”
陈凌一听,再看侄子手中那诡异的玩意,心中顿时一紧,也顾不上其他,就连忙使劲拍了拍自家外孙,让他先紧着眼前这要命的事先。
见这两人都是这态度,夏一鸣纠结两秒,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靠近被大佬攥着的那颗,模样已经大变的‘天珠’。
然而……
意外发生了,随着夏一鸣的逐渐靠近,无论是攥着天珠和长须的夏元昭,还是在一旁紧张注视的陈凌,都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原本在疯狂扭动挣扎的长须,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唯有正调动灵性汇聚于双目,已经进入屏息凝视状态的夏一鸣对此一无所觉。
夏元昭在微顿后,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小侄子瞳孔中那闪烁的银光,随后悄然咧嘴,催动法力,同时咬紧牙关,一边作出全力压制的模样,一边让自己威势慢慢流传出来。
陈凌呼吸一窒,在下意识催动法力进行抵抗的同时,也在吃力地伸出手,想要给自家那小祸头子一点支持。
夏元昭微怔,暗骂自己失策,连忙咬着牙传音给老头儿:‘你别动他,我……我已经尽……尽量不波及他了。’
陈凌一顿,吃力地传音:‘你……搞……搞什……么鬼!’
夏元昭心里轻咳一声,但脸、脖子,还有手臂上却是青筋毕露,同时传音给已经颤颤巍巍的老头儿:‘它的挣扎在变大!我……我快攥不住了!’
陈凌心中一紧,但又担心自家外孙会遭殃,连忙传音:‘攥不住就放手!别波及到他!’
夏元昭心里嘀咕句抱歉,然后默默加上一分威势。
陈凌一僵,只觉眼前一黑,瞬间便翻倒在长椅上。
听到外公倒下的时发出的动静夏一鸣这才回神,然后就发现自家外公竟然已经昏迷不醒。
“外公!”他顿时一惊,连忙扑过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夏元昭适时提醒。
“啊!”正准备查看自家外公的夏一鸣一下子便愣住。
夏元昭只用一只手攥着手中的珠子,让那些长须在小侄子眼前晃了晃,然后耸肩说:“我担心他发现这玩意怕你,所以只能先把他给弄晕了。”
夏一鸣看着眼前那些自然垂落,丝毫没有之前那股子疯狂劲的须子,心里既惊讶又疑惑,下意识问:“您刚才说……”
“它怕你!”夏元昭咧嘴,重复一遍:“很怕很怕的那种!甚至用极为恐惧来形容也不为过!”
夏一鸣:“……”
他看了眼眼前那些软塌塌的长须,又看了眼自家外公,突然有些明白大佬的意图。
只是……
“它为什么会怕我?”夏一鸣不解地问?
知道自家外公无碍,他松口气之余,干脆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大佬。
在没有第三者需要顾忌的情况下,夏元昭直接给了他的答案:“长河。”
夏一鸣:“……”
好吧!
这还真是个……既意外又不意外的答案呢!
他……也就这点,能让‘人’忌惮了!
夏元昭咧嘴,说了个他的猜想:“它的灵性虽然疯狂且混乱,又带着饥饿和无比的贪婪,但总体而言,它的体量就那么一点!”
所以,别说小侄子那把‘牛刀’了,就算是他这把‘小刀’,就体量上而言,也能把它给虐个千八百遍。
只是,这里头还有个问题……
“你怎么会让它发现你的灵性与众不同?”男孩不解地问。
要知道除了他和那位娘娘,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才对。
夏一鸣讪笑一声,连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大佬交待一遍。
夏元昭:“……所以我就说,那货是个傻嘚吧!”
吐槽完那该死的蛤蟆,他把手中的那珠子扔给小侄子,然后在捏着下巴在空中转起圈来。
见大佬似乎在思考,夏一鸣也不打扰,而是皱眉观察起他手中的那颗天珠。
按理来说,蚕母就算想坑他,应该不会在这种八字都还没一撇的时候搞事才对!
所以……
“这是那出了问题了吗?”
夏一鸣捻了捻那些从天珠里延伸出来的根须,也陷入了沉思。
……
阳城东。
白闲秋拎着从帮佣那里要到的鲜肉和刚摘的桑叶,正准备回自己住的院子喂他养的那几条小可爱,就看到他哥出现在正院门口,还冲他招手……
带着些许不明所以跟着大哥进到父母住的云渟院,白闲秋先是向父母问安,然后才偷偷瞄向正若有所思观察着自己的胞姐,心里快速思索,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家这几位表情这么严肃。
白千里自然没漏看自家小儿的动作,他摇头,与自家夫人相视一眼,先是轻‘咳’,随后率先开口:“我们这次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在朋友家玩得开心吗?”
白闲秋一听是这事,再看自己父母、兄姐现在都聚在一块的场景,顿时了然——他们真正关心的,应该是昨晚发生的某些事。
不过,他并没有挑明,而是笑容可掬地说:“挺开心的,还认识了个新朋友。”
白逢春心里一动,接过话来:“是你那位小朋友介绍的吗?”
“对!”白闲秋点头,随后扬起手中的鲜肉和桑叶,笑眯眯地说:“我们今天也约了,所以我打算喂完那几个小家伙,就找他们玩。”
“哦!”白逢春点头。
不过没等他再次开口,就见他妹妹在一旁摆手,随后一脸嫌弃地对他说:“行啦!他说的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位。我问了项哥,那人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学生,昨晚跟他一起等人接回去。”
白逢春:“……”
白雨娴见她父亲和大哥半天都没说到正事上,干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家胞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想问的是什么。”
白闲秋咧嘴笑了笑,歪着脑袋说:“嘛!我哪知道啊!你们不是问我去朋友家玩得开不开心吗?”
秋棠看了眼眼睛眯起的女儿,又看向一脸‘不知道你在问啥’的小儿子,无奈地摇头,抬手对小儿子招了招,随后在身边位置拍了拍,示意他过来坐。
白闲秋顿了顿,便乖巧地走过去,在母亲身边坐下。
秋棠示意他先把东西放下,然后才柔声道:“无需这般针锋相对,你姐姐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
“我知道。”白闲秋点头,随后……
“但我觉得有时候也不需要事无巨细都说出来。对吧?”他带着些许狡黠,对母亲眨了眨眼。
“这倒是不假。”秋棠点头,用手在小儿子手上拍了拍,才继续:“但昨晚的事动静不小,你哥想从你这里得到点帮助。”
“咳!”白逢春忍不住轻咳一声,似乎有些尴尬。
“去去!”秋棠摆手:“要是你不在意,那我就去忙我的事了。”
由于只能借助仪器,才能观察到小儿子养的那几条小家伙,她现在正准备修一门瞳术,以备不时之需呢!
白逢春瞬间闭嘴。
白闲秋看了大哥一眼,又低头想了想,才斟酌地说:“具体的……我其实也不清楚。不过,阿鸣昨晚是出去接他那位在四中上学的朋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