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裕茶馆的戏台上,云堇正唱着新编的《枪挑寒锋录》,水袖翻飞间眸光流转。叶轩坐在台下角落,茶凉了也忘了续。
方才他被母亲从茶庄里赶出来时,苏夫人还捏着账本嗔怪:年轻人整天对着算盘珠了无生趣,不如去听听云先生的戏!此刻枪尖挑落的桃瓣正飘到他眼前,倒应了戏文里落花惊破算盘声的句子。
云堇一曲唱完,满堂喝彩,叶轩也已不在原地。
戏台后的妆镜前,云堇用细毫笔描摹着眉梢,忽然问道:“叶轩,蒙德的诗歌是怎样的韵律?”
叶轩倚着雕花屏风回想:“他们多用鲁特琴伴奏,唱风龙翱翔的史诗时,琴弦急如暴雨;颂蒲公英海的柔风时,调子又缓若流云。”
他随手叩响茶盏,“比如我认识的那个吟游诗人常唱的那首——「旧塔崩摧千风涌,孤王泪染星斗沉」。”
云堇眼中泛起好奇的光:“能用璃月乐器奏来听听么?”叶轩取过案上月琴,信手拨出几个清越和弦。云堇跟着旋律轻哼,水袖无风自动,竟将西风诗篇化作了云翰社的腔调。
“倒是意外相合。”她挽袖轻笑,“不若将《风龙谒》编入新戏?你来说戏,我来谱曲。”
胡桃原本扒着门缝偷看,此刻忍不住插话:“往生堂可赞助殡仪版——「千风送魂归」怎么样?”
胡桃刚扒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后衣领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拎住。钟离不知何时立在廊柱旁,袖口龙鳞暗纹在灯下微闪。
堂主,客卿的声音温醇如陈茶,往生堂的年度报表还差三处印章。胡桃悬空蹬着腿抗议:我正在找云堇姐探讨艺术。
话未说完已被拎着转了个方向。钟离向屋内微微颔首:诸位继续。
云堇忙起身还礼时,胡桃像只被风卷走的梅花灯笼,只剩嚷嚷飘在回廊:叶轩!记得帮我留块杏仁豆腐!
叶轩倚门望去,见那客卿拎着扑腾的往生堂主渐行渐远,途中顺手拂平了胡桃翘起的发梢,又自然地从她袖袋里摸出两枚偷藏的骰子。
远处隐约传来对话:客卿,报表能不能明天再...
今日事今日毕。
那你昨天答应帮我改的促销诗...
且待饮完三盏雪顶含翠。
又骗人!你上次也说...
和云堇又聊了一会儿天后,叶轩在大街上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古玩,在古董摊前把玩着石珀镇纸,忽见一抹熟悉的绛紫身影掠过。
刻晴正带着千岩军疾步穿行市集,雷元素神之眼在腰间熠熠生辉。
他放下镇纸,好心情忽然蒙上阴翳。
事实上到了现在,叶轩知道在那件事上,刻晴并没有错,只是自己对她的立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叶轩摩挲着镇纸上的刻痕,思绪飘远,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也许刻晴真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了,她的那些喜欢也许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摊主突然问道:“客官这镇纸还要么?”叶轩这才发现石珀棱角已经被磨平了。
“包起来吧。”他轻声道,“好歹以前喜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