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
夜溟修不在殿内，虞卿卿起床后就去寻雅月。
她还没回来。
一夜未归，雅月恐怕真的出什么事了。
虞卿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
她来到殿内一角，那里摆着两盆一人多高的富贵竹。
挪开富贵竹，后面墙角有一块松动的地砖。
虞卿卿蹲下身，小心翼翼挪开砖块，往里面一摸。
心下一惊，红花呢？
“在找这个？”
虞卿卿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
夜溟修不知何时，悄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那一包她正在找的红花。
虞卿卿吓得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颤抖。
“没、没有......”
夜溟修眸色晦暗，朝虞卿卿靠近一步。
“你竟敢偷吃红花避孕？”
他眼里涌起晦暗的怒意，吓得虞卿卿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夜溟修捏起她的下巴，声色冰冷，一字一顿：
“这东西伤身，你知不知道？”
虞卿卿垂眸，小声作答：“知道。”
夜溟修眉心一紧，眼里浮现一丝落寞。
“所以，你宁愿吃这种伤身的东西，也不想怀朕的孩子？”
虞卿卿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民女现在的身份，是林将军的未婚妻，若怀了身孕，东窗事发......”
“那又如何？”
夜溟修声色冰冷，透着几分狂傲。
“如何？民女会背上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骂名，太后现在不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夜溟修凝眸：“朕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敢问陛下，我如今这般处境，是谁造成的？”
夜溟修微微一怔，眼里露出几分阴鸷。
“你在怪朕？”
虞卿卿垂眸，声音软下来：“民女不敢。”
望着她惊恐又倔强的脸，夜溟修轻叱一笑。
捏起手里的红花，冷声质问：“谁帮你弄到的？”
虞卿卿心里一沉，他终于问到了关键处。
她轻咬着唇：“宫外买的。”
“虞卿卿，你再撒谎，朕就割了雅月的舌头。”
虞卿卿身体一颤，惶恐开口：“是、是民女从太医院偷的。”
夜溟修眯起眸，眼里的阴鸷更深。
“又是卫子轩，对吗？”
虞卿卿心里一紧：“与他无关，陛下莫要伤及无辜。”
忽听殿外传来徐公公的声音：“陛下，人都带来了，就在殿外，锅也备好了。”
虞卿卿猛然一惊。
锅？
她昨夜临睡前，就隐隐听到宫人在说什么锅备好了。
心中翻涌起从未有过的惊慌。
夜溟修拽起虞卿卿的手腕，大步离殿。
殿外院墙内，此刻站满了宫人和亲兵。
虞卿卿一踏出殿门，就看到院中跪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
雅月，卫子轩，还有赵太妃身边的姜嬷嬷。
三人皆是面如死灰，跪在地上，脸色惊恐又无助。
旁边放着两口巨大的锅。
锅下燃着大火，锅内的水沸腾冒泡，热气飘在空中。
夜溟修缓缓坐到鎏金雕花龙椅上，高大的身形透着无形的压迫感，视线冰冷如死神，让人不敢直视。
火煮烹刑！
虞卿卿看着那两口冒着热气的锅，心里惊慌到极致。
从前在民间，就听闻当今圣上残暴不仁，曾用烹刑处置过不少乱臣贼子。
只是，从未听说，他将如此残忍的刑罚，用在后宫。
虞卿卿吓到六神无主，下意识跪在地上：“陛下，红花是民女从太医院偷的，与他们都无关，要罚就罚民女，不要伤及无辜。”
夜溟修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抱到自己腿上，一脸宠溺地轻抚她头顶的发丝。
“你是朕的女人，朕怎么舍得罚你？”
那就拿其他人开刀？！
“陛下，此事真的与他们无关，望陛下开恩！”
夜溟修冷笑：“一个给你出主意，一个给你红花，一个帮你藏红花。”
“卿卿，你告诉朕，他们三个，哪个无辜？”
虞卿卿语塞，半晌才小声道：“是、是民女自作主张，要服用红花，他们只是......”
“别再替他们说话了。”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当然，朕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
“朕可以放过其中一人，卿卿，你来决定，放过谁？”
虞卿卿的手，颤抖了一下。
难怪三个人，只准备了两口锅。
姜嬷嬷与她非亲非故，夜溟修知道，她不可能选姜嬷嬷。
就只剩雅月和卫子轩，二选一。
虞卿卿眼眸泛红，眼泪落在脸上。
“陛下，一定要这般为难民女吗？”
夜溟修声色冰冷：“你若不选，就一起行刑。”
“我、我选，我选......”
夜溟修浮起唇，轻吻着虞卿卿的侧脸：“雅月，卫子轩，放过谁？”
虎啸忽然跪下，脸色悲戚：“陛下，求您放过雅月......”
“退下。”
夜溟修冷睨他。
虎啸不敢不从，只好颤抖着起身，立在一旁，像被抽了魂。
虞卿卿泪眼模糊，望向雅月，又望向卫子轩。
她看到，卫子轩似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他眼含悲凉，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他。
选雅月，不要犹豫。
“还没想好？”
夜溟修冰冷的话语，在她耳边催促。
“雅月，我选雅月......”
虞卿卿几乎是撕心裂肺地说出这几个字，哭得泣不成声。
她垂着视线，根本不敢去看卫子轩的双眼。
悔恨，深深的愧疚，折磨着她此刻被揪紧的一颗心。
明明是她主动去找卫子轩，要他帮忙，他看在青梅竹马的情谊上，愿意帮她。
可她却害了卫子轩，害他要受如此残忍的折磨。
夜溟修满意地勾起唇，双手箍在虞卿卿腰间，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卫太医，听到了吗？她没选你，失落吗？”
卫子轩的眉眼黯淡下去，早料到这个结局。
他苦涩地扯起唇，一脸赴死的慨然：“微臣，但凭陛下处置。”
“行刑。”
夜溟修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地狱的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