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想了想,又提出了第三个问题:“凌镇守使,我注意到狼王最后提到交易,这似乎暗示此次超乎常理的兽潮背后,可能有其他推手?是否与老师前去调查的腐巢有关?”
凌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对林烬的敏锐观察力感到满意。“你的直觉很准。这也是周将军和我共同的疑虑。此次兽潮的规模、前锋的强度,以及狼王出现的时间点,都有些异常。”
“腐巢那帮堕落者,最擅长的就是蛊惑、引诱甚至控制凶兽,尤其是利用它们对人类的仇恨。他们很可能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或许许给了狼王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承诺或好处,促使它这次进攻的欲望格外强烈。周将军亲自带精锐前去侦察,就是为了查明此事。这背后的阴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就在这时,一名情报官快步走来,立正汇报:“报告镇守使!初步战损统计完毕!阵亡将士名单已初步整理……共计……三千七百六十二人。重伤失去战斗能力者,逾五千。轻伤不计。”
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重。
哪怕是一场胜利的防御战,代价依然是如此惨重。
凌御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绝对的冷静,“按最高规格抚恤阵亡将士,务必妥善安置其家人。他们的名字,要刻上英灵碑。重伤员不惜一切代价救治。”
她顿了顿,继续下令:“战利品清点与统计加速,战功兑换系统务必在明日正午前开启,让战士们能用鲜血换来的功勋,尽快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资源,提升自己。”
处理完这些,她才再次看向林烬,语气温和了些许:“林烬,你可能刚来,对我们龙脊的规矩还不完全清楚。在这里,每一份付出都会得到记录和回报。你在战斗中猎杀的凶兽,无论是直接击杀还是辅助控制,都会被腕表捕捉,转化为个人战功。明天开启的战功兑换系统里,你可以用这些战功换取你需要的任何资源,从能量晶核、进化材料,到灵能武器、武技,甚至申请进入特定秘境修炼的机会。这是龙脊壁垒对每一位奋战者的承诺。”
她看着林烬眼中难以掩饰的疲惫说道:“好了,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整理一下此次的收获。你老师估计过两天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关于腐巢的事情,或许他会有更确切的消息告诉你。”
林烬知道接下来的工作是繁琐的统计与善后,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忙,便恭敬地行礼告退:“是,多谢凌镇守使解惑。学生告退。”
离开指挥大厅,走在返回内城军官公寓的路上,林烬才真正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一股深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时他突然看到在一处临时设立的医疗点外,一名年轻的士兵抱着一个覆盖着染血白布的担架,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剧烈地抽搐着,嘴里模糊地喊着“班长……你说好要带我回家的……”。
旁边几位同样带伤的战友,红着眼圈,沉默地拍着他的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与共同的悲伤。
另一边,几个士兵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兴奋地挥舞着腕表,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妈!我没事!我们打赢了!我还干掉了一头战兵级的大家伙!对!活着呢!好着呢!”
他那沾满血污和烟尘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活下来的喜悦。
街道转角,一位断了一条手臂的老兵,靠着墙壁,默默地用剩下的那只手卷着一根土烟,眼神空洞地望着忙碌的人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已在那惨烈的战斗中耗尽。
他的脚下,他的御兽,一只同样伤痕累累的土系巨獒,温顺地趴伏着,用头颅轻轻蹭着主人的腿。
还有那些急匆匆穿梭的医疗队成员,担架上躺着昏迷的伤员,身上闪烁着治疗术的光芒;
后勤部队的车辆轰鸣着驶过,运送着物资和清理出来的战场废弃物;
一些平民志愿者自发地端着热水和食物,分发给撤下来的士兵……
胜利的欢呼与失去至亲的痛哭,生的喜悦与死的沉寂,坚韧与脆弱,希望与绝望……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真实、无比残酷的战争画卷。
这远比教科书上的描述,远比炎黄之心那繁华安宁的景象,更能冲击人的心灵。
林烬默默地走着,赤锋和光漩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低沉的情绪,安静地跟在身边。
光漩偶尔会散发出一圈柔和的星辉,试图驱散林烬眉宇间的凝重。赤锋则低吼一声,用坚硬的甲壳轻轻碰了碰林烬的手,传递着一种笨拙却坚定的支持。
他不由地想起了炎黄七号壁垒的底层,那里也有挣扎,也有不公,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为了生存的苟且。
而在这里,在龙脊,生存是与血火,与牺牲直接画等号的。
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将军到士兵,都清晰地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为了身后这片最后的栖息之地,为了不让那恐怖的兽潮踏足家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