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娇一脚踹开舱门时，火星子都溅到鼻尖上了——不是真的火，是她那双眼睛里烧着的、比炮弹还烫的倔劲儿。
“别愣着！”她吼得像在喊停战号角，“这破船要炸了，咱们还得活着去打魂引大赛！”
马静海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眼神闪着光，像刚从图书馆逃出来的书虫：“你说什么？魂引大赛？我只记得上周还在读《支拿战记》第三版，怎么突然变成真人秀了？”
阿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手上还沾着机油——他刚把主引擎修好了半截。“你懂个锤子！这叫跨维度竞技场，赢了能换命，输了直接变星尘。”他说完顿了顿，补一句，“顺便告诉你，我以前干过特种兵，现在连子弹都怕我。”
莫晓妍没说话，只是盯着AI智能袋，那玩意儿正咕噜咕噜冒蓝烟，像个喝醉的小孩。“它刚才说你是‘二级二品魂女’……”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知道这意味着啥吗？意味着你不是人类，至少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
江玉娇笑了，笑得眼角带泪，却比刀子还锋利：“我知道啊，不然你以为为啥我要带着那本《支拿战记》跑路？那是我改过的版本，真实得能让历史学家哭出来。”
“等等！”马静海猛地跳起来，差点撞翻氧气瓶，“你是说……你篡改了历史？！”
“没错。”江玉娇眯起眼，风从舷窗外灌进来，吹动她头发，也吹得整个舰桥嗡嗡作响，“我把淞沪会战最后一夜写成了胜利，把那些牺牲的人写成英雄。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活命？不，我是为了让后来人知道——他们没白死。”
空气凝固了几秒，只有警报声断断续续地响，像是某个老人咳嗽不止。
阿强忽然拍桌而起：“操！原来你是那种‘为爱发电型’魂女！”
“什么叫‘为爱发电’？”莫晓妍皱眉，手指敲着控制台，屏幕忽明忽暗。
“就是那种——”阿强凑近她耳边，压低嗓音，“明明可以躺平，偏要扛起全世界的责任。”
江玉娇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漆黑宇宙中，一颗蓝色星球静静悬浮，像一只疲惫的眼睛。“你们以为我在逃避战争？”她轻声问，“其实我在找答案。”
“什么答案？”马静海问，语气不再质疑，而是带着敬畏。
“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个夜晚？”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梦里有血、有火、还有一个人影，穿着军装，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日记……那人是我妈。”
三人沉默。
莫晓妍终于开口，声音颤抖：“所以……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穿越者？还是被选中的‘魂引使者’？”
“都不是。”江玉娇缓缓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残忍的温柔，“我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记忆载体。每当我闭上眼，我就听见她在哭，在喊我的名字。”
那一刻，整艘战舰仿佛也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震动了一下。
警报声戛然而止，AI智能袋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电子笑声：“宿主情绪波动超标，任务时限倒计时：3年8个月15天。”
“哈？”阿强瞪大眼，“它居然还会笑？！”
“它不是机器。”莫晓妍喃喃道，“它是某种意识聚合体，可能……是我们未来的自己。”
“未来？”马静海喃喃重复，突然脸色煞白，“等等……如果这是未来，那我现在写的这本书——《支拿战记》，是不是已经被你改过了？”
江玉娇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一场暴雨前的天空。
“对。”她说，“而且你会把它出版，成为畅销书。但没人知道，它其实是我的眼泪。”
马静海怔住了，嘴唇微微发抖。
“你骗我！”他怒吼，“你怎么敢篡改历史？！”
“我没骗你。”江玉娇平静地说，“我只是让真相变得更容易被人记住。”
“可这是谎言！”马静海冲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怎么配做历史学者？！”
江玉娇没有挣扎，反而笑了，眼角湿润，嘴角却扬起：“那你告诉我，如果我不这么做，谁来替那些死去的人说话？”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砸进每个人心里。
阿强叹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操，老子以前打仗不怕死，现在却被一个女人的眼泪打得站不住脚。”
莫晓妍抹了把脸，声音哽咽：“我明白了……所谓魂引大赛，根本不是比赛，是筛选灵魂的仪式。只有真正背负过苦难的人，才能通过。”
“所以呢？”江玉娇望着他们，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疲惫与坚定，“你们想走吗？我可以给你们机会离开这艘船，回到地球，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马静海低头，手松开了她的衣领。
阿强挠头：“我倒是想走，但我怕回去以后，再也找不到像你这样的队友。”
莫晓妍擦干眼泪，举起右手：“我留下。”
江玉娇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了，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
“那就一起吧。”她说，“我们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记住——记住那些不该被遗忘的名字，记住那些不该被抹去的痛。”
战舰穿过星云时，江玉娇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臭氧味，也不是金属腥气，而是……甜腻的焦糖？
“谁在吃糖？”她皱眉，鼻尖一抽，“是不是阿强又偷偷藏了口香糖？”
阿强翻了个白眼：“我连牙都没长齐，哪来的口香糖？你这鼻子比狗还灵！”
马静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像极了某个刚从图书馆逃出来的哲学家：“别吵了，你们听见了吗？舰体在唱歌。”
“唱什么？”莫晓妍耳朵贴在舱壁上，一脸严肃，“它说：‘我是银河最帅的船，但我不配活着。’”
“哈？”三人齐声爆笑，笑声撞在金属墙上，回音都带着点滑稽。
可下一秒，警报响起，红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像是有人用血涂了他们的眼睛。
“能量只剩17%，三个月后我们就得变成宇宙漂流瓶。”阿强一边检查仪表盘一边吐槽，“妈的，这破船比我前任还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