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哥,你且将这封信交给那梁山寨主王伦。”
张杰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阮小五。
“各位哥哥且稍等,小五我去去就来!”
虽然不解张杰的意思,但阮小五还是毅然接下这个艰巨的使命。
在这八百里水泊里混饭吃的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险中求,
但他明白风浪越大,鱼越贵!
此时的任务越艰难,他完成后就越加的被张杰重视。
至于可能的危险?
风里来雨里去数十年的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小五兄弟且去,回来后我们不醉不归!”
鲁智深抬起酒杯热情邀请。
……
阮小五出了酒肆,直奔石碣村头停放渔船的小码头而去。
“小五哥,何事如此匆忙?”
有熟悉的人问道。
“我要去水泊深处干一番大事!”
阮小五脸上郁色尽去,变得意气风发。
说完,不待熟人继续问询,便跳上小船,
解开缆绳,船桨一撑,往水泊里划去。
“小五哥…”
熟人看着阮小五逐渐变小的身影,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那水泊深处可是有杀人不眨眼的贼寇的啊!
这不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吗?
“不行,我得去找二哥、七哥他们!”
熟人一跺脚,觉得不能放任阮小五去送死,
立马转身往阮氏三雄中的另外两个,阮小二、阮小七家跑去。
而阮小五这边,凭着自小在这水泊边上长大练成的好本事,
他直奔位于水泊中心的梁山而去。
……
“什么人敢接近我梁山?”
阮小五一接近梁山数里外的一条水道,
就有两条小船骤然从芦苇丛中驶出,将他的前后堵住。
船上还各有数名携刀拿枪的汉子警惕的看着他。
感知敏锐的阮小五还察觉到几丛芦苇中还有其他小船,
船上的弓箭手正用弓箭对准他的要害。
虽然不是只是猎杀鸟兽的猎弓,不是军用的强弓,但在这不能穿重甲的水上,
这样轻便易携、好上手的猎弓却是上好的利器。
‘这些贼寇好生精锐!’
阮小五算是知道为了县衙明明知道梁山上有贼寇聚集,却从来不提剿匪的原因了:
这已经不是本地的驻军可以解决的敌人了。
毕竟那些驻军早已经不会野战,倒是设卡收税、吃拿卡要熟练无比。
若想要剿灭梁山,非得向上报告,让州府里调集精锐不可。
可要让上级派兵,不就代表本地的老爷们治理不善吗?
故而只要梁山不做什么大案、要案,
县衙也就对他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微思索,阮小五当即高举张杰交给他的信件,朗声道:
“我家哥哥有信要交给你们王伦王寨主,快快引路!
耽误了你们寨主的要事,你们担待得起?”
“怎么办?”
“要不和以前一样把他驱逐了吧?”
“可他是给寨主送信的。
要是耽误了寨主的大事,我们可担待不起!”
一众梁山小喽啰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一个小头目拿定了主意:
“终究关系到寨主,把他带进去,量他一个人也翻不了天!”
一众看守水道的喽啰于是分出两条小船押送阮小五往梁山山寨。
……
梁山山寨,属于寨主的房间中,身着白衣,
做读书人打扮的王伦看着书架上泛黄的书籍,眼眶微红:
“想我王伦,也是堂堂的读书人,怎么就落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了呢?”
抚摸着昔日无比熟悉,今日却感到陌生的书籍,王伦陷入自怨自艾之中。
框框。
“寨主,水泊外有人送信来给你。”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与禀报声。
“怎么有人传信给我?”
王伦猛然抬头,强烈的怀疑在心中弥漫。
他父母早已双亡,仅有的几个亲族也多年不曾来往。
若非孑然一身,加之生活所迫,谁愿意落草为寇?
不过,稍微想了想,王伦还是没有让人将送信的人赶走。
他来到梁山议事厅的第一把交椅上坐下,
居高临下的望着阮小五,沉声问道:
“你就是送信的人?”
阮小五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正是。”
王伦又问:“是谁让你送信给我?”
阮小五拿出张杰给他的信:
“我家哥哥说了,一切尽在信中。”
这倒是勾起了王伦的好奇心,他命令左右道:
“把信件给本寨主呈上来。”
立刻就有小喽啰将信送到王伦身前。
刺啦。
王伦撕开信封,拿出信件,摊开信纸。
随意瞟了几眼,他就激动莫名,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三两步跑到阮小五身前,激动的问道:
“信件的主人真的在石碣村等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内容能让王伦这位梁山寨主如此激动,
但阮小五还是正色的肯定道:
“我家哥哥正在石竭村酒肆等候王寨主。”
得到肯定答案的王伦更是激动,一把拉住阮小五,迫不及待的道:
“快快带我去!”
“寨主,这恐怕是朝廷的陷阱,万万去不得啊!”
这时,梁山的二当家“摸着天”杜迁也闻讯赶来。
“就是是陷阱,我王伦也认了!”
王伦激动依然,毫不在意可能的陷阱。
“也罢!
这样,我带些儿郎跟在寨主你后面,
即使这真的是县衙的陷阱,我们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见王伦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杜迁也只能为他保驾护航。
他和宋万朱贵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让他们打打杀杀还好,可这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却是一点都不会。
他们可不能失去身为大脑的王伦。
“如此也好。”
王伦想了想,并未拒绝。
而在王伦急速赶来石碣村酒肆的时候,
阮小二和阮小七也纠集了一群人来到了酒肆之外。
这些人手里拿着锄头鱼叉等武器,一个个气势汹汹。
走在前面,脸生怪肉,眼突双睛,腮有黄须,身布黑点,形貌狰狞,
有“活阎罗”之相的阮小七满脸怒意,怒道:
“若是我五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蛊惑他的人为五哥他陪葬!”
同样面相凶悍,眍兜脸、竖双眉、口阔拳连,胸前有黄毛,背生板肋,
有“立地太岁”之威的阮小二却是十分沉稳:
“小七,莫要太激动。”
性格冲动的阮小七激动道:
“五哥都被人诓去梁山送死去了,你让我如何不激动?”
阮小二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理性的分析道:
“小五不是那种分不清好歹的人!
他既然选择冒险进入梁山,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看看他选择的人是否靠谱,
而不是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这阮小二果然沉稳,有大将之风!”
酒肆中的张杰颇为欣赏的道。
为将者,首重心性。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为上将军。
作为将领,就是要时刻保持冷静、理性的头脑,
如此才能率领大军进退有度,不至于头脑一热就或梭哈、或畏缩不前。
同时他对直率的阮小七也颇为欣赏:
阮氏三雄中,阮小七最为爽直,敢作敢为,不拘礼法,最具反抗精神。
金圣叹评其为“一百零八人中第一个快人”。
“武二哥,你去将他们迎进来吧。”
张杰吩咐道。
“明白。”
武松起身往屋外走去。
“必须让那些外地人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然就要他们好看!”
酒肆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言辞也越来越激烈。
便是召集的发起人阮小七见此也有些后悔,
可惜话没出口时人是话的主人,话一出口,人就是话语的奴隶。
人群一旦激动起来,仅凭个人之力是难以平息的,
非得让他们达成目的或者强力镇压。
嘎吱。
“有谁要让我们给他一个交代?
还要我们好看?”
武松从酒肆中走出,冷冷得扫视人群。
望着武松那和大门齐高的身高,比立柱还要雄厚的雄壮身材,
激动的人群顿时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那比他们大腿还要粗的手臂,
真?碗口大的拳头还是一拳下来,真的会死的吧!
望着如此威武雄壮的武松,
阮小二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的五弟会为了一个见了一面的人就甘冒奇险了:
能得如此好汉效力的人岂是凡人?
“王伦来了!”
突然,人群之外传来一道惊骇欲绝的声音。
“什么?
那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梁山寨主来?”
人群一片骚动。
王伦在水泊周边那可是恐怖非常,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匪徒!
倚着门柱的武松往骚乱的地方看去,就见阮小五带着一个身着白衣,
做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往酒肆而来。
而原本还十分激动的人群在见到那白衣中年后,
顿时如同见到了洪水猛兽,不敢挡在他的前面,
宛如遇到礁石的海浪,纷纷避让、让出一条道来。
显然这位梁山山寨的寨主在这梁山水泊周围闻名极盛,
石碣村的这些村民根本就不敢捋他的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