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觉得你有很好资质,家里会不留余力培养你,然后包装你。江南国这里包装,就是找些说书人或者大品,打个名气。还会让你参加各种宴会,安排些表演情节,以此好塑造人物。回头让谁都知道,哪家哪家的谁谁谁,何其了得,乃是奇女子奇男子,美貌无双,风华绝代,风流倜傥,才情盖世,是无数少年少女梦中情人之类的。让人来上门询问娶亲,反正就是待价而沽。若是我嫁入豪门什么的,我们家在石桥峪这一支香堂也会被重视。”
“你二伯瞧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但他怕我嫁不出去。”
许平阳沉默了,换做是他,他也担心。
王琰荷瞥着许平阳,声音有些小道:“你身份牌办下来么。”
“有个临时的——”
许平阳把事情说了说,王琰荷奇怪道:“不该啊,对你太苛刻了吧。”
“其实我觉得很正常,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
王琰荷想了想道:“是不是十几年前狼山侯那事?”
许平阳点头道:“这事儿我其实早就听过一些,要不是身份牌这事,我也不会去详细了解。我也没想过……江南国这里竟然还闹倭患。”
“小狗日的哪里都有,不过……我们这儿没发生那种事,对于这些东西只是痛恨,还不至于那般血仇。真血仇,还是对周遭其余国更多。比方说辽人什么的,这些人才是畜生,当年南下一路屠城屠过来的。最恶心的还是,当年有那么一支起义民兵,因为打不过,主帅被杀,于是投降,辽人把这十万都给活埋了。当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垃圾。但话说回来,你说的也的确有道理。那些倭狗因为趁着祸乱,常年混在咱们地盘无人管,以至于他们很了解咱们,咱们不了解他们。以前貌似出过倭狗装扮成商人打探消息,回头杀镇劫掠这种事。”
又聊了阵,王艳问许平阳这要了些近日心得,这才回去。
她倒是想带走清欢来着。
可清欢这儿还要每日都研磨佐料,哪里脱得开身。
走之前,她还来了句“早知道不回来了”。
许平阳觉得,王琰荷确实不适合这里,他才适合。
翌日打早的时候,许平阳出去早练,日常碰到了郝师通等几个下棋老头,休息时闲聊后,便往回赶。
到了家门,家门口来了不少人,都是来买佐料的。
来的人倒是不少,相当多的都是陌生面孔。
听声音,原来也是听到了素宴的风声,说是里面全靠这佐料,所以不少小门小户之类的商贩坐商,都过来进行采买,询问如何使用之类。
楼兰正忙活着给每个人算钱,给每个人聊。
来送早饭的弧关被抓了壮丁,在那打秤和包装。
采买基本半斤起步。
不同的东西,价格也不同,均价在六十文一斤上下。
香料不压秤,所以半斤瞧着不少。
加上人工火耗的成本,在半价左右。
一开始也没卖这么贵,只是来的人实在多,只能抬高价格。
要不然楼兰得累死。
她这儿每天要忙活的事,可不止有磨制佐料这些。
但即便涨价了,也挡不住有需要的。
一天下来的佐料收入,千文上下,平均下来每天在八百文左右,因为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的,基本就是一阵阵的,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会有人来买。
等待的时候,院子里人坐着排队,不过不少人是坐不住的。
他们宁愿去厨房里头站着。
因为蚊子太多,但厨房里却基本没有蚊子。
“阿兰啊,这厨房里没蚊虫,是否是你点着的那个黑乎乎盘香的缘故?”
有人发现了这事,便连忙询问。
哪用得着阿兰开口,旁边便有人道:“这个叫蚊香,驱蚊好用得很,也是许师傅的祖传秘方。你若要,就问阿兰买些,只是有些金贵,五文钱一盘,每人每天多不过能买两盘。许师傅自己这儿都不够用。”
“哦~原来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蚊香啊,竟然也是许师傅这里的!”
五文钱一盘瞧着都买得起,可一天点一盘,一月就得一百五十文。
要知道,一副汤药也才十几文。
成本自然是很低很低的,可就像熟悉这儿人所说,许平阳自己也没多少。
这个东西别说一个人,就算有清欢帮忙,做起来也麻烦。
还好现在许平阳房间里用的是太阳能电池加热的电蚊液。
于是这土蚊香,基本都用来卖了,一天也就五百文左右的量。
这蚊香倒是一直有人来买的,而且比买佐料的要多得多。
如此限购,也是因为真的没多的。
可这倒是无意间促成了“饥饿营销”。
许平阳是很不喜欢这个的,此刻也是见识到了这东西的威力。
由于每天数量没多的,还限购,来晚了确实买不到,所以每天一开门就有人在等着了,天刚亮、街上刚热络时,已兜售一空,后续大量来的人,都是问了个空,只能空手而归,路遇人问为何唉声叹息,如此一说,名声便传出去了。
众人看到许平阳回来了,便直接拉着聊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儿自家孩子不在,没法打着玩,那就折腾别人。
“许师傅,你何不开个作坊多做点呢?”
“多做点,薄利多销嘛,大家也都盼着呢。”
“这般每日尽让阿兰一人忙活,多好的姑娘啊,累着可不好。”
“就是呀,阿兰这姑娘还是太清瘦,得好好养……”
“诶,姑娘啊,就得好好养,回头才能给许师傅生大胖小子嘛~”
老百姓的聊天都是很淳朴的,不离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吃喝拉撒睡,男人还好,顶多开开黄腔,自己也都知道是黄腔,跟这些中年妇女们聊,人家不认为这是黄腔,而是正儿八经的大事。
甚至还会告诉你什么姿势好,什么体型要怎么来才舒服。
这个都是大婶们经验之谈总结出来的。
聊着聊着,有些大婶便不服气了,说你说的不对,我那样就不爽利。
被反驳的大婶也不服,就说是你家的棒槌不够粗。
一群妇女简直就像是要考验似的,探讨得很认真。
然后周围平日里聚在一起,挺爱开那些小玩笑的老男人,被整得害怕地连连后退,甚至大有“听不得听不得”的模样。
许平阳也快受不了了。
瞧他脸红,有些大娘子更是直接抛媚眼,让他回头到家里来,她来教教,免得他回头连捯饬哪里都不知道,把阿兰给折腾得叫唤。
“许师傅找我,什么捯饬哪都不知道,净瞎扯,哪有哪的好处。”
旋即一群老妇女们一阵肆无忌惮直笑。
“许师傅!许师傅!”
就在许平阳吃不消时,门口传来声音。
他转头一看,果然是消失了这么一整天的季大鸟。
就见季大鸟脸色不是很好。
他连忙出去,看左右没人拉了拉裤子。
季大鸟没发现不对劲,就拉着到旁边。
不等许平阳开口,直接把事情给说了。
“先前说过后,我便一直在奔波要钱,做账……”
许平阳这才明白季大鸟去哪了,人有点傻。
不是,咱们有些细节还没商量好呢,你这就行动了?
他被季大鸟的执行力给震惊到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季大鸟私底下竟然额外做了切账。
这净街太保的费用,许平阳称之为“卫生费”,季大鸟将卫生费切为三七,平民占三成,铺面占七成,满五进一,不满则去零头。
此外,有些铺面是单门面,有些是双门面,有些大的甚至是三门面。
大家长度是差不多的,门面大小意味着占地面积大小。
所以季大鸟再按照的出来的平均数,将其以门面算。
如此一来,最终所得的费用还会比原先多些。
普通人家交钱,也算是意思意思了。
也就是这么搞,他去收钱时,没有一家普通民居是拒绝的,账目上都交齐了,可问题就出现在了商铺上。
二十七家铺面里,只有十二家交了。
这十二家,还都不是什么大铺面。
剩下的,都是大铺面。
人家不交,直接说他们给苍松武馆、青山武馆、遂宁镖局交过了。
起初季大鸟以为他们误会了,以为这是保护费,于是解释。
但人家不耐烦了,直接告诉他,这三家交他们就交,因为这些铺面都是有这三家份额,这才无人敢惹事,才能开大的,若是交了,这账面上钱少了,就等于是断了这三家东家的钱,他们不好交代。
季大鸟便知道,这些铺面是把这三家当了大树。
于是去找这三家,报上许平阳的名号。
苍松武馆直接不给面子,理由就是他打了自家拳馆的人,想要他们馆子交钱,可以,让许平阳亲自上门来要。
青山武馆说,苍松武馆交他们就交。
如果苍松不交,他们交,那是不是他们怕了许平阳,人家会说他们不如苍松。
至于遂宁镖局则很客气,说他们自家门口自己会清扫,不劳许师傅操心。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许平阳怕自己不理解其中门道,便询问季大鸟。
季大鸟皱着眉道:“就是江湖规矩。”
“单挑?”
“单挑……也对。”季大鸟道:“不过咱这儿喜欢叫踢馆或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