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看着那个，半跪在深坑里的少年。
她那张干瘪的老脸，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表情。
她活了快八十年。
她经历过，三次忍界大战。
她见过，初代火影那毁天灭地般的木遁。
她也见过，宇智波斑那能斩断山脉的完全体须佐能乎。
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刚才那样的诡异的术。
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将物质从根源上彻底抹除的力量。
“小鬼……”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神乐，没有回答。
他只是扶着那把，还插在地上的雷牙。
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抖。
他体内的能量，已经一滴都不剩了。
左腿上的毒，也开始向全身蔓延。
他现在，别说战斗了。
他连站着，都觉得天旋地转。
但他不能倒下。
他知道他只要一倒下。
就真的结束了。
千代也看出了他的虚弱。
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那丝恐惧缓缓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更浓的杀意。
“怪物……”
她笑了。
笑得很残忍。
“怪物就更应该死在这里了。”
她没有再用傀儡。
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把淬了剧毒的短刀。
她要亲手解决掉这个，让她损失了两具最珍贵傀儡的小鬼。
她动了。
她的速度快得不像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瞬间就冲到了神乐的面前。
神乐想躲。
但他的腿动不了。
毒素已经彻底发作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闪着绿光的短刀，向着自己的心脏刺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雷牙格挡。
叮。
一声脆响。
雷牙被打飞了。
他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噗嗤。
千代的短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右肩。
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呃……”
神乐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还没完呢。”
千代，没有拔出刀。
她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神乐的肚子上。
砰。
神乐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撞在一块岩石上，才停了下来。
他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
“站起来。”
千代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
她又是一脚。
踢在了神乐的脸上。
神乐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后面的岩石上。
视线开始模糊。
意识也开始涣散。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
不……
不能死……
他答应过，老师……
要活着，回去……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他刚撑起半个身子。
千代那只穿着木屐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背上。
用力地碾了碾。
咔嚓。
他能听到自己脊椎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哀鸣。
“真顽强啊。”
千代，笑了。
“就像一只，怎么也踩不死的蟑螂。”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眼神。”
她弯下腰拔出了，插在神乐肩膀上的短刀。
对准了他的后心。
“结束了小鬼。”
她说。
神乐趴在地上。
他的脸埋在冰冷的粗糙的沙地里。
他能闻到自己鲜血的铁锈味。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把短刀上，传来的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他所有的计划。
他所有的野心。
他那可笑的，想要改变未来的妄想。
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不。
我不要。
我，不想死。
我还没看到，这个世界的结局。
我还没把那些该死的混蛋，都亲手送进地狱。
我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不甘和愤怒。
像一座被压抑了千年的火山。
在他的灵魂深处，猛地爆发了。
“嗯？”
正准备，刺下最后一刀的千代，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恐怖的让她这个身经百战的影级强者，都感到灵魂战栗的意志。
那意志从她脚下这个，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小鬼身上爆发了出来。
那不是，查克拉。
也不是，杀气。
那是一种更高级的，更本源的绝对的压迫感。
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的意志。
轰————！
一股，无形的，黑色的冲击波。
以神乐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开来。
周围的沙子和碎石，都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样，漂浮了起来。
那些，原本正从远处，包围过来的砂隐忍者。
一个接一个地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了下去。
他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就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而离得最近的千代。
她所承受的冲击，是最大的。
她的脑子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给狠狠地砸了一下。
她的眼前，不再是，这个血腥的战场。
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的，虚空。
在虚空的尽头。
一双比山脉还要巨大，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金色的，冰冷的竖瞳。
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头看不清全貌的，盘踞在时空尽头的，远古的雷龙。
它在俯视着她。
像是在俯视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千代的身体，彻底地僵住了。
她那只握着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她动不了了。
那不是身体上的麻痹。
那是源自于生命最本源的，绝对的恐惧。
金色的闪光，就是在这时出现。
波风水门，出现在了千代和神乐之间。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躺了一地的，昏迷不醒的砂隐忍者。
又看了一眼那个像见了鬼一样，僵在原地浑身发抖的千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自己的弟子身上。
他身上的那股温和的气息，瞬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抬起头。
看着千代。
“你对我的学生。”
“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