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傍晚时她抱着小贝进浴室的样子，想起她匆匆打招呼时眼里的笑意，此刻再看这一地狼藉，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这个在舞台上从容自信的星际歌星，居然会被一炉饼干难住，想来当时定是气鼓鼓地叉着腰，对着烤箱瞪眼睛，那副模样大概和育幼院闹别扭的小奥没什么两样。
赛文其实不喜欢做饭。
工作和任务早已占满了他的时间，平日里要么吃食堂，要么对付两口能量棒，对这些需要耐心的烘焙向来敬而远之。
可此刻看着那张画满叉的食谱，想着她或许是想做给育幼院的小奥们吃，或许只是单纯嘴馋了，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既然她想吃，那他就做。
他先把厨房彻底收拾了一遍。
撒落的糖粒扫进垃圾桶，沾着面糊的模具用温水泡上，焦黑的烤盘擦了又擦，直到恢复原本的金属光泽。
料理台擦得干干净净，连角落的面粉痕迹都没放过，等一切归位时，厨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甜香。
接着，赛文拿起那张皱巴巴的食谱，认真看了起来。
步骤其实不算复杂：星麦粉过筛，光奶油打发，加入星云砂糖和蛋液搅拌，揉成面团后冷藏半小时，再切成小块放进烤箱。他指尖划过“上下火180度，烤12分钟”的字样，把温度和时间牢牢记在心里。
他按照食谱一步步操作，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仔细。
过筛面粉时，手腕轻抖，让白色的粉末均匀落下，没有一点溅出；打发奶油时，盯着容器里的泡沫，直到提起打蛋器能拉出挺立的小尖角；揉面团时，力道适中，既没有揉得太硬，也没有保留过多气孔。
冷藏面团的间隙，他甚至还清洗了刚才用过的工具，条理清晰得不像个新手。
不到一个小时，第一盘饼干就出炉了。
金黄的色泽，边缘微微鼓起，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和奶香。
赛文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带着星麦特有的清香，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吃。
他心里松了口气，加快速度烤了第二盘、第三盘。
等所有面团都变成香喷喷的饼干时，料理台上已经堆起了小山。
他找了几个牛皮纸袋，把饼干小心翼翼地装进去，每袋都装得满满当当，袋口用麻绳系成漂亮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厨房，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拎着几大袋饼干，轻手轻脚地往桃夭的房间走。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轻得像羽毛。
桃夭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点暖黄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已经睡熟了。
赛文轻轻推开门，借着门缝透进的光，看到她正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小贝，两人睡得都很沉。
小贝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颈窝，她的脸颊贴着小家伙的背，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柔和得让人不忍打扰。
他把几袋饼干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袋子轻轻碰到桌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屏住呼吸，见床上的人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赛文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平日里她总是笑着，或是温柔地哄着小奥，或是和泰罗拌嘴，像颗永远发光的小太阳，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他想起刚刚在浴室门口的客套，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爱意，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治愈能量的香气。
他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直起身，心脏“怦怦”跳得飞快，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晚安。”他对着熟睡的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
说完，他不敢再多停留，转身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梦。
回到自己的房间，赛文靠在门后，手还放在门把上，脸上的热度久久没有褪去。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瞬间的柔软，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哪怕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哪怕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能让她开心，好像就够了。
至于到底是远远的看着，还是想方设法的接近，某人自己心里也搞不明白。
窗外的星星亮得格外温柔，赛文走到窗边，看着育幼院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明天早上，她看到那些饼干时，应该会很惊喜吧。
这样想着，他心里又出现了那些不该有的悸动。
银十字的灯光带着消毒水的清冽，却比训练场的冷光多了几分沉稳。
艾斯、泰罗和杰克走出大门时，星子已缀满夜空。
妈妈对物资清单的严谨，向来是出了名的。
标签角度、药剂排列都得毫厘不差，不是苛刻，是对前线士兵的性命负责，连最耐得住性子的泰罗都揉着发酸的手腕笑：“妈妈好厉害！”
艾斯活动着脖颈，目光扫过蔫头耷脑的泰罗：“累坏了？回去赶紧歇着。”
泰罗晃了晃脑袋，眼睛却亮起来：“回去能抱着桃夭睡，想想就有力气了。”话音未落，脚步竟轻快了几分，显然是被这个念头撑着。
推开家门，客厅暖灯晕着柔和的光，光叶树影在墙上轻晃。
艾斯和杰克各自回房，关门声轻得像怕惊了睡着的人，只有泰罗，径直走向桃夭的房门，指尖触到门把时，疲惫都淡了。
“老婆肯定睡熟了。”他小声嘀咕，轻轻推开门。
暖黄灯光里，桃夭侧躺着，呼吸匀得像湖面，脸颊泛着安睡的粉，看得泰罗心头一软，脚步放得更轻。
走路时没注意，撞到了桌角，他瞬间僵住，见床上人没动，才松了口气，踮脚凑到床边。
被子里鼓着一团，比平时宽些。
泰罗眨眨眼——难道桃夭换了新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