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潜的命令迅速传遍行营。
郑长史被直接押入重犯囚牢,家眷仆役分别拘禁。其心腹、涉事官吏十余人被陆续带走。行营长史司的文书档案被查封,由王潜亲信接手清点。
辰时,帅帐再开军议。帐内气氛凝重。王潜端坐主位,两侧将领文官肃立。陈骤立于武将前列。
王潜没有赘言,直接宣布:“经查,郑弘私通敌部,构陷同僚,罪证确凿。即日起革去其行营长史一职,押送京师候审。其党羽,依律严惩不贷。”
他目光扫过众人:“长史一职,暂由参军李振兼任。行营一应文书往来、粮秣调度,需经本帅核准。”
“北疆行营节度副使陈骤,”王潜看向陈骤,“忠勇可嘉,擢升为 北疆行军司马 ,赞襄军务,协理北疆防务。前锋军事务,仍由其兼领。”
帐内一片寂静。无人提出异议。郑长史倒台太快,王潜的雷霆手段震慑了所有人。陈骤的晋升顺理成章。
“末将领命。”陈骤出列,抱拳行礼。声音平稳。
军议很快结束。众人退出帅帐时,看向陈骤的目光已带上敬畏。北疆行军司马,位高权重,已是真正的核心层。
陈骤没有停留,直接返回前锋军营。消息早已传回,营门处,韩迁、岳斌、窦通、谢远等将领齐聚相迎。
“恭贺司马!”众人齐声喝道,脸上带着振奋。
陈骤摆手:“虚礼免了。各归本位,整军备武,不得松懈。”
“是!”
他走进中军帐,韩迁跟了进来。
“郑弘倒台,其党羽清算,行营必有一段动荡。我军需稳如磐石。”陈骤对韩迁道。
“明白。已加派巡哨,严查出入。”韩迁点头。
“廖文清何在?”陈骤问。
“在文书房整理卷宗。”
陈骤沉吟片刻:“带他过来。”
不多时,廖文清步入大帐,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司马。”
陈骤看着他:“郑弘之事,你可知晓?”
“刚听闻。”廖文清回答。
“你在他手下任职,可有牵连?”
“下官只负责文书律令,依制办事。与郑长史无私交,未参与任何密谋。”廖文清语气肯定。
陈骤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行营文书初定,百废待兴。李参军暂领长史,诸多事务恐难兼顾。你熟悉章程,往后行营与前锋军之间的文书核转,由你负责衔接。”
“下官遵命。”廖文清躬身领命,脸上看不出喜怒。
廖文清退下后,韩迁低声道:“此人……可信否?”
“王帅既未动他,暂且用之。是人是鬼,日久自现。”陈骤道,“眼下用人之际,他若安分,便是助力。”
午后,陈骤召见了老猫。
“郑弘虽倒,其党羽未尽。边市与浑邪部的线,不能断。”陈骤吩咐,“马老六那边,继续盯着。我要知道浑邪部得知阿史那度死讯后的反应。”
“是。”老猫领命。
“我们的人,撤回来了?”
“已撤回。无人暴露。”
陈骤颔首:“下去休息吧。这次,辛苦了。”
老猫独眼微动,没说什么,默默退下。
陈骤又去校场巡视。窦通正督促士卒操练,见他到来,快步迎上。
“司马!”
“营中可有异动?”
“没有!都好着呢!”窦通大声道,“熊霸那小子也没人再敢嚼舌根!”
陈骤看向校场。熊霸正在练习举盾,动作沉稳许多。感受到陈骤的目光,他停下动作,望过来,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
陈骤微微点头。
他走过伤兵营。苏婉正在给一名伤兵换药,动作轻柔。见到他,她停下手中动作,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她眼中带着询问。
陈骤轻轻颔首。
她微微垂下眼帘,继续手上的工作,嘴角似有极淡的弧度。
回到中军帐,陈骤开始处理积压的军务。行军司马的职责远比前锋都督繁杂,涉及整个北疆防务的协调。他需要尽快熟悉。
黄昏时分,王潜派人送来一批急待处理的文书。涉及兵力部署、粮草调配、边市管理等诸多事项。
陈骤埋首案牍,直至深夜。
土根进来添了两次灯油,忍不住道:“司马,歇息吧。”
陈骤揉了揉眉心,放下笔。他走到帐外,夜风清冷。
郑长史倒了,他站到了更高的位置。但权力越大,责任越重,暗处的目光也越多。
浑邪部未平,朝中局势不明,北疆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
路,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