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敲打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却盖不住殿内骤然的寂静。凌景肆握着桂花糖粥的手猛地一顿,瓷勺在碗沿磕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向凌景渊,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家这位素来沉稳持重、将皇室责任刻在骨子里的大哥,竟会在这种场合,对宋清雾说出如此出格的请求。
记忆瞬间翻涌,凌景肆想起幼时,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都是大哥站出来替他收拾烂摊子;后来他执意要去清云宗学艺,也是大哥在父皇面前据理力争,替他挡下了朝堂上的非议;如今父皇退位,大哥明明对皇位毫无执念,却还是为了南岳的安稳,选择接下这副沉重的担子。而他自己,却能随心所欲地追求自由,甚至在南岳危难时,还能有清雾、卿卿这些朋友并肩作战,不必被皇室的规矩束缚半分。
方才他还在畅想着继位大典后,便能和众人一起回清云宗,过上仗剑天涯的日子,可大哥呢?他往后的人生,恐怕都要被困在这座皇宫里,守着南岳的万里江山,再也没有机会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今大哥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心动,哪怕这份心动来得突然,甚至请求于礼不合,他这个做弟弟的,又怎能不帮忙争取一下呢?
凌景肆放下瓷勺,起身走到宋清雾身边,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清雾,我知道这个请求不合规矩,可我大哥他……”他顿了顿,看向凌景渊的目光满是心疼,“他这辈子都在为南岳、为皇室活着,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什么。这次……算我求你,若是你能答应,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无论你有什么需求,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卿卿也愣住了,她原本还想调侃两句,可看到凌景肆的神色,再想到大皇子平日里的付出,也忍不住劝道:“清雾,大皇子他确实不容易,继位大典对他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若是你……”
宋清雾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不是不理解大皇子的心意,也不是不懂凌景肆的苦心,可她心中早已装着雁辞,更何况继位大典是何等庄重的场合,她一个外来的修士,以这样的身份陪在新帝身边,不仅会让南岳百姓议论纷纷,甚至可能给大皇子带来非议,影响他的威望。
“大皇子,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宋清雾抬起头,目光坚定却带着歉意,“此事于礼不合,若是我答应了,不仅会让你陷入非议,也会辜负你对南岳的责任。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凌景渊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落寞:“宋姑娘不必为难,是我唐突了。”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转身便要离开,背影在细雨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萧索。
凌景肆见状,连忙拉住宋清雾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清雾,你再想想!我大哥他……”
宋清雾看着凌景渊的背影,又看了看凌景肆焦急的神色,心中突然一软。她想起这些日子,大皇子对她的照顾,虽从未明说,却处处透着体贴。或许,她不必想太多,只是单纯的陪他走一段路,圆他一个小小的心愿,也算是回报他之前的帮助。
“大皇子,你等等!”宋清雾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却足够清晰。
凌景渊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期待。
宋清雾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她看着凌景渊,轻声说道:“继位大典上,我可以陪你走一段路。但我有一个条件,日后我离开南岳,也希望你能遇到自己的良人,不忘本心,好好做南岳的皇帝,守护好这里的百姓。”
凌景渊听到这话,眼中瞬间亮起光芒,之前的落寞一扫而空,他用力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激动:“好!我答应你!多谢宋姑娘!”
凌景肆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苏卿卿也笑着拍了拍宋清雾的肩膀,小声说道:“就知道你会答应,大皇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只有墨柏川,坐在角落,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指尖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终究没有说话。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殿内,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插曲,画上了一个温暖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