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把那张泛黄带织纹的纸片翻了个面,指尖按在背面纤维走向上,停了三息。
冷霜月站在他左后半步,双刀没出鞘,但袖口已经绷紧。
“你刀鞘衬布的经纬,和这纸一样。”赵承渊说,“王蒙早知道你是谁。”
冷霜月没答话。她抬手,把右耳垂上那枚银钉摘了,塞进袖口夹层。
这是她动手前的老习惯。
赵承渊转身就走。冷霜月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御史台侧巷,脚步没停,也没说话。
兵部侍郎王蒙的府邸在柳树胡同第三条街。
门匾写着“静远堂”,黑底金字,看着清贵。
冷霜月绕到西角门,抬脚踹。
门没锁。门轴吱呀一声响,里面没人应。
她抬手一挥,身后八人鱼贯而入。
廊下十二盏琉璃灯齐灭。
不是风吹的。是机关动了。
冷霜月没停。她直奔书房后墙,蹲下,手指敲三下青砖,再敲两下,再敲一下。
砖松了。
她掀开,露出暗格入口。
地窖里有霉味,还有铁锈味。
她点起火折子,照见墙角堆着三只紫檀匣子。
匣子没上锁。
她打开第一只。
火漆印是狼头衔月图——匈奴左贤王私记。
第二只匣子里,压着一枚金锭。
冷霜月伸手捏起,掂了掂。
赵承渊这时才到。他站在地窖口,火光映在他右眼角那道疤上。
“第152章伏笔,”他说,“他藏了十年。”
冷霜月把金锭递过去。
赵承渊接住,走到地窖中央烛台边,把金锭放在火苗上。
金没化。火苗变蓝。
冷霜月开口:“漠北狼泉矿的哑金。单于亲卫刀吞口才用。”
赵承渊点头,把金锭收进袖袋。
他拎起三只匣子,转身就走。
冷霜月吹灭火折子,跟上。
兵部值房亮着灯。
王蒙坐在主位,衣冠整齐,正在喝茶。
他看见赵承渊进来,放下茶盏,笑了一下。
“赵大人深夜带人闯我府邸,还搜出几只匣子?”他抬眼扫过冷霜月,“纵容女流擅闯重臣宅院,是想学东厂旧例?”
值房里站着六个兵部主事。
有人低头看靴子,有人盯着桌面,没人出声。
赵承渊把三只匣子往案上一放。
他没说话。
冷霜月上前,抽出最上面一封信,挑开火漆。
赵承渊接过,展开,念:“……清水坡汛期水位图已附,若赵承渊调新军驻防,可趁其立足未稳,断其粮道。”
王蒙端茶的手顿住。
赵承渊把信翻过来,指给所有人看:“朱笔圈的位置,就是今晚我在宫中看到的那张布防图上,清水坡。”
王蒙喉结动了一下。
他忽然笑了。
“你们没发现少了什么?”
赵承渊没问。
冷霜月盯着他嘴。
王蒙仰头大笑。
笑声没落,他脖子一梗。
赵承渊一步跨前,右手扣住他左手腕。
冷霜月刀光劈向他下颌。
迟了。
王蒙嘴角溢出黑血,溅在值房匾额“忠勤体国”四字上。
赵承渊左手立刻探他颈侧。
脉搏断了。
系统弹出红字:【毒素含硝石粉与西域曼陀罗,致幻兼速毙,发作延迟三息】。
王蒙眼珠暴凸,嘴唇抖着,嘶声说:“赵承渊……你拆得开信,拆不开局!你赢不了王守仁的!”
话音落,头一歪。
死了。
冷霜月收刀。
赵承渊松开手,从袖中取出那块金属模块。
模块表面一闪,红字更新:【爆炸风险:皇宫方向,乾清宫西侧配殿】。
他抬脚就往外走。
冷霜月跟上。
两人冲出兵部衙门时,夜风扑面。
承天门方向火光冲天。
皇城司缇骑正和十几个人打。
地上躺了两个,还在抽。
赵承渊一眼扫过去。
黑衣人腰间没腰牌,招式狠,但不讲章法。
他盯住其中一人左袖。
那人翻身躲刀,袖口翻起。
靛蓝布料,绣着半枚驼铃。
赵承渊快步上前,俯身扯下那人左袖布条。
他捏着布条,凑近火把。
针脚是回环锁。
他抬头,看向冷霜月:“婉儿教的。”
冷霜月刀尖一挑,掀开另一人面巾。
黥面。
赵承渊认得。
第174章篡改水渠图纸的那个东厂死士。
他站直,声音不高:“封宫门。查所有出入文书。尤其苏婉儿商队昨日申时后的放行批文。”
冷霜月点头,弯腰刮下那截袖布上的绣线,收进油纸包。
赵承渊把布条攥紧。
他站在承天门内侧石阶上。
冷霜月持刀立在他右后。
地上横着三具黑衣尸首。
其余人已被皇城司押走。
赵承渊摊开左手。
掌心躺着那截驼铃徽布。
火光跳动,照见布上细密针脚。
他目光没移开。
乾清宫方向,风里飘来一丝焦糊味。
他抬起右手,把金属模块按在左掌布条上。
模块表面亮起微光。
布条边缘,一道极细的墨线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