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更衣室里很安静。
空气里混杂着氨水、汗水和呕吐物的味道。
秦渊躺在临时的理疗床上。
队医加里·维蒂拿着冰袋，按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维蒂的手在发抖。
他手下的皮肤温度高得吓人。
秦渊的眼睛半睁着，意识有些涣散。
天花板的灯光在他眼里变成了重叠的光圈。
这是严重脱水导致的视线模糊。
队友们的说话声传到他耳朵里，听不清楚。
他的一只右手，却攥着身边一个人的球衣下摆。
攥得很紧，指节发白，青筋凸起。
被抓住的人是科比。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跪坐在理疗床边。
他低着头，看着平时那个不可战胜的老大，现在却异常虚弱。
科比的心脏被攥紧了。
这种感觉比被乔丹撞飞还难受。
“老大……”
科比的声音哽咽了，带着颤抖。
他看着秦渊干裂的嘴唇，看着不断渗出的冷汗。
一种责任感在他的胸腔里爆发。
一直以来，都是秦渊挡在他身前。
为他挡住媒体，扛住对手的犯规，顶住输球的压力。
秦渊为这支年轻的湖人队遮风挡雨。
科比则在他的庇护下成长，挥洒才华。
但是现在。
他病了。
他快要倒了。
“我不能再躲在他身后了。”
科比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缓缓站了起来。
他松开了秦渊的手。
科比转过身。
面对着更衣室里那些垂头丧气的队友们。
范埃克塞尔在发呆，埃迪·琼斯在祈祷，哈里斯教练焦躁地来回走动。
“都把头抬起来！”
科比突然发出了一声咆哮。
声音稚嫩，却透着一股狠劲。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这个新秀。
科比红着眼睛。
他指着床上的秦渊，手指在颤抖。
“他在拿命跟我们打球。”
“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在那个该死的场上投进了五个三分球。”
“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更衣室里无人说话。
范埃克塞尔羞愧地低下了头。
科比扯着自己的球衣领口，大声吼道。
“下半场。”
“迈克尔·乔丹归我。”
“不管是防守，还是挡拆，还是肉搏。”
“只要那个穿23号的拿球，我就去咬死他。”
“所有的脏活累活，我来干。”
说到这里，科比转过身，看了一眼哈里斯教练。
“教练，别让老大去防守了。”
“把他藏起来。”
“只要进攻的时候，让他站在那里就行。”
“剩下的，交给我。”
科比的眼神里，燃烧着火焰。
那是一种名为“献祭”的觉悟。
哈里斯教练愣住了。
他看着科比，第一次认识这个高中生一样。
以前的科比，眼里只有篮筐，只有得分。
但现在的科比，眼里有了团队，有了担当。
“算我一个。”
范埃克塞尔站了起来，把毛巾摔在地上。
“那个该死的罗德曼，我去搞定他。”
“哪怕是被罚下场，我也要让他掉一层皮。”
“还有我！”
埃迪·琼斯也站了起来。
“皮蓬交给我，我会贴死他。”
原本压抑的更衣室，气氛被点燃了。
一股悲壮的气息在蔓延。
每个人都红着眼，咬着牙。
秦渊躺在床上，意识模糊。
但他听到了科比的话。
听到了队友们的吼声。
他的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弧度。
“长大了啊……”
他在心里轻轻地说。
下半场比赛开始。
当湖人队球员重新走上地板时。
全场的公牛球迷发现，这支球队的气质变了。
上半场他们慌乱。
现在，他们凶狠。
尤其是那个身穿8号球衣的少年。
科比·布莱恩特。
发球的哨声一响，科比就贴上了迈克尔·乔丹。
全场领防！
这是自杀式防守。
但科比不在乎。
乔丹接球，想要用身体强吃。
“砰！”
两人撞在一起。
科比只有九十公斤，而乔丹的力量很强。
科比闷哼一声，胸口剧痛。
他没有退后。
反而借力缠住了乔丹的腰。
手脚并用。
“你想过去？”
“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科比在乔丹耳边喷着垃圾话，口水溅到了乔丹脸上。
乔丹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同。
那种防守强度，是在拼命。
乔丹被迫传球。
科比不要命的贴防，让他每次运球都很难受。
公牛队的进攻节奏被打乱了。
而在进攻端。
科比变成了一把尖刀。
他不再执着于外线投篮。
而是持球冲向公牛队的禁区。
那里站着朗利和罗德曼。
科比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扔向空中。
“砰！”
他被朗利撞翻在地。
爬起来，罚球。
“啪！”
他被罗德曼一巴掌打在脸上。
擦掉鼻血，继续突破。
他用身体撕扯着公牛队的防线。
联合中心的球迷沉默了。
他们看着那个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的8号。
心里生出了一丝敬意。
这就是曼巴精神的开端。
因为科比的突破。
公牛队的防守被迫收缩。
皮蓬不得不放弃外线，去协防这个小子。
就在公牛队包夹形成的瞬间。
已经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科比。
在人群中。
突然做了一个隐蔽的回头望月传球。
篮球从他的脑后飞出。
穿过了人墙。
飞向了右侧底角。
那里。
站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秦渊。
他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
他看起来随时会倒下。
但篮球飞来。
他身体的本能被激活了。
秦渊接球。
没有调整。
甚至没有屈膝。
他的膝盖已经弯不下去了。
他靠着上半身的手感。
靠着系统的【绝对命中】。
无视了扑过来的皮蓬。
出手。
篮球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
弧线稳定又优美。
和他颤抖的身体完全不同。
“唰！”
空心入网！
三分命中！
这一球，让湖人队在第三节结束前，终于反超了比分！
进球后的秦渊。
根本没有力气举起双手庆祝。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
看向那个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科比。
秦渊抬起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
对着科比。
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意思很明确：干得漂亮，兄弟。
科比咧开嘴笑了。
哪怕他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哪怕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笑得无比灿烂。
“嘟——！”
第三节结束的哨声响起。
两队打平。
迈克尔·乔丹站在中圈，双手叉腰。
他看着那个满身是汗、正在大口喘气的科比。
又看了看那个被队友搀扶着走向板凳席的秦渊。
乔丹那双总是充满了傲慢和冷酷的眼睛里。
第一次。
流露出一丝名为敬意的情绪。
这不仅是对对手的尊重。
更是对这种纯粹的竞技精神的致敬。
解说席上的瑞秋，声音已经沙哑了。
她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动情地对着麦克风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
“请记住这一晚。”
“迈克尔·乔丹也许是神。”
“但这两个年轻人。”
“正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
“一点一点，撼动着神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