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指尖擦过坑壁，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你看，这些凿痕。是人为挖的。”
陆明川顺着她的指尖望去。
坑壁约有三米高，表面被利器凿出深浅不一的槽，像特意给攀爬者留的落脚点，却在离顶沿半米处突然消失，只余下光滑的土壁。
他扶着坑壁站起来，试着踩住一道浅槽，刚使力，土块就簌簌往下掉：“土质太松，爬不上去。”
苏然翻找背包，金属登山扣撞在坑壁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我带了折叠绳！”
她话音未落，脸色骤变。
背包侧袋裂了道口子，绳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出去了。
她抓起手电筒往坑外照，光斑里只看得见雾蒙蒙的树影，哪有绳子的影子。
“可能掉在陷阱触发的地方。”
陆明川扯了扯自己的登山绳，“我试试把绳子抛上去。”
他攥紧绳子末端，用力往上甩，可坑壁太滑，绳子刚碰到顶沿就滑了下来。
试了三次，绳子始终勾不住任何凸起。
日头渐渐西斜，坑底的阴影越拉越长。
苏然蹲在尖木堆旁，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坑壁：“要是晚上还出不去……”
她没说完，陆明川也知道她在怕什么。
森林里的夜兽，或者设陷阱的人。
“不会的。”
陆明川扯下外套垫在她脚边，自己蹲在她对面，“你记不记得《墨子·备穴》里说过，古代陷阱多设在兽道旁。咱们刚才是顺着兽蹄印走的，设陷阱的可能是猎户，或者……”
他顿了顿，没说出“或者军队”那三个字。
苏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后背在流血！”
陆明川这才察觉火辣辣的疼。他脱下衬衫，后背上三道血痕正往外渗血，应该是掉下来时被尖木刮的。
苏然翻出急救包，碘伏棉签刚碰到伤口，他就倒抽一口冷气。
她动作顿了顿：“疼就喊出来，我又不笑你。”
“我是怕引来人。”
陆明川扯了扯嘴角，“你说张良会不会发现我们失踪？要是他……”
“别指望别人。”
苏然把纱布按在他背上，“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她捡起块尖石，开始在坑壁上凿新的落脚点，“古代人能凿，我们也能。你帮我照着光。”
石屑劈里啪啦往下掉。
苏然凿得很吃力，每凿一下，虎口就震得发麻。
陆明川举着手电筒，光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照见坑壁深处露出的几片陶片。
青灰色，饰着云雷纹，和他们在石门后看到的符号有几分相似。
“等等。”
他蹲下来，用指甲抠出一片陶片，“这是西周的几何印纹陶，比刘邦的时代早多了。”
苏然停下动作：“你是说，这陷阱不是最近设的？”
陆明川用衬衫裹住陶片：“可能是古人为了某种仪式设的。”
他抬头望向坑口，雾不知什么时候散了，能看见几缕夕阳漏下来，“再试试抛绳子，这次我用陶片当锚。”
他把陶片绑在绳子末端，后退两步助跑，用力甩向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