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华古城北门外。
寒风凛冽,卷起细雪。十道身影肃立,气息凝练,正是即将前往极北玄冰窟的联合探查队。
张天成一袭玄青道袍,外罩雪狼皮大氅,腰间明心剑古朴无华。他目光扫过同行之人:
玄元宗洛惊鸿、云霓仙子,一者孤高清冷,剑气内敛;一者仙姿出尘,眸光温润中透着坚定。
九天剑阁断红尘,怀抱长剑,面无表情,唯眼神锐利如北地寒星。
瑶池仙宗苏浅语,素白衣裙外罩淡紫鹤氅,眉间一点朱砂,清丽绝伦,气息纯净。
万妖谷金烈,身披赤红火熊皮,筋肉虬结,背负一柄夸张的九环大刀,咧嘴笑着,眼中却满是好战与警惕。
大衍皇朝姬昊,一身玄黑绣金龙劲装,外罩墨狐裘,贵气中透着沉稳干练。
飞雪阁柳飞雪,素衣单薄,脸色微白,却紧紧攥着守心断剑残柄,眼神决绝。
此外,还有三位负责辅助与联络的修士:玄元宗万法峰擅长阵法的金丹后期修士“阵老”周通,瑶池仙宗精通疗愈与净化的金丹圆满女修“素手医仙”沐晚晴,以及大衍皇朝一位擅长隐匿与侦查的金丹后期暗卫“夜枭”。
十人,皆是精锐。
青玄道尊、天剑尊者、明镜先生等一众大佬亲自相送。
“此去极北,凶险莫测。玄冰窟乃上古绝地,兼有‘晦迹’窥伺。”青玄道尊沉声道,“一切以张长老为首,遇事共商,同进同退。务必带回秘库之物,稳固东域根基。”
“谨遵掌教(宗主、前辈)之命!”众人齐声。
张天成对众人拱手:“诸位,前路艰险,生死难料。但为苍生计,为东域安,此行义不容辞。启程!”
十道遁光冲天而起,划过灰蒙蒙的天空,向北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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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万里冰封。
越往北,灵气越发稀薄且混乱,凛冽寒风如刀,夹杂着细碎冰晶,足以刮骨蚀髓。寻常金丹修士在此,需时刻以灵力护体,消耗极大。下方大地,尽是白茫茫一片,冰川纵横,偶有巨大裂缝深不见底,喷吐着刺骨寒流。
队伍中,周通不断抛出阵盘,稳定周围紊乱灵气,并标记路线。沐晚晴则时时洒下净化灵光,驱散风中隐隐夹杂的、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那并非纯粹严寒,而是掺杂了微不可察的晦蚀污染。
“此地环境恶劣,晦蚀之力虽稀薄,却无孔不入,需时刻警惕心神被潜移默化侵蚀。”沐晚晴轻声提醒,她手中一枚温玉散发着柔和清辉,笼罩众人。
“他奶奶的,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灵力还膈应人!”金烈啐了一口,周身泛起淡淡红光,那是万妖谷的护体妖力,“晦迹那些老鼠,真会挑地方躲!”
姬昊皱眉:“据古籍零星记载,万载玄冰窟深处,存有上古‘玄冰源魄’,乃极寒本源所凝,对晦蚀之力有一定克制。‘守秘人’将秘库建于此,或许正是借助此地特性。”
张天成点头:“殿下所言有理。《守秘箴言》亦提及,秘库外围有‘玄冰净湮大阵’,以玄冰源魄为基,可净化、隔绝晦蚀。我等需先寻到阵法节点,按法诀开启通道。”
断红尘忽然冷冷开口:“后方三百里,有尾巴。三人,隐匿功夫不错,但剑气锋锐,藏不住。”
众人神色一凛。张天成灵鉴心镜悄然展开,果然捕捉到极远处,三个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的淡薄气息,正遥遥吊着他们。气息隐匿极佳,却隐隐透出一股熟悉的、刻意收敛的“蚀心剑意”锋芒。
“晦迹的探子,或者说……先遣猎杀者。”张天成眼神微冷,“不必打草惊蛇,加快速度,入冰窟后,再料理他们。”
众人会意,遁速陡增,在周通阵法掩护下,几个转折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与冰川裂隙之中。
后方,三道灰色身影浮现,为首者目露寒光:“追!他们发现了入口所在,绝不能让他们顺利进入秘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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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众人深入极北腹地。
眼前,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冰原,中央矗立着无数高达千丈、形状狰狞的冰山,如同巨兽獠牙,直刺苍穹。寒风在此形成恐怖啸叫,卷起漫天冰暴,神识探出不到百丈便被搅得粉碎。极低温度,连灵力运转都变得迟缓。
“就是此处,‘万刃冰林’。玄冰窟入口,便在其中一座冰山底部。”张天成对照《守秘箴言》中的星图与地形描述,指向冰林深处。
众人降落,徒步前行。冰面滑不留足,暗藏裂隙,更有无形寒煞之气侵蚀护体灵光。周通全力维持阵法,沐晚晴的净化灵光也愈发密集。
突然,走在最前的金烈猛地停下,大刀横在身前,低吼:“有东西!”
嗤嗤嗤——!
两侧冰壁中,陡然射出无数道晶莹剔透的冰刺!这些冰刺并非实体,而是极度凝聚的寒煞与混乱灵气所化,锋锐无比,更带着扰乱心神、冻结神魂的诡异力量!
“是‘冰煞妖灵’!此地混乱灵气与寒煞孕育的邪物!”云霓仙子纤手一挥,一道云霞屏障展开,挡住大片冰刺。
洛惊鸿剑不出鞘,只并指一点,凌厉剑气便将袭向他的冰刺绞成冰粉。断红尘更是简单,身周自发环绕一层无形剑域,冰刺靠近三尺便自动粉碎。
张天成目光扫过,发现这些冰煞妖灵攻击虽凶,却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们逼向某个方向。
“它们在驱赶我们。”苏浅语也察觉异常,素手轻扬,一朵白莲虚影绽放,柔和光华将周围冰煞稍稍逼退,“前方恐有陷阱。”
“将计就计。”张天成传音众人,“注意戒备,跟我来。”
他们顺着冰煞妖灵“引导”的方向,深入一道狭窄冰缝。冰缝蜿蜒向下,寒气愈重,光线昏暗。行约里许,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冰窟洞穴!
洞穴中央,矗立着一座高约十丈的玄冰碑,碑身刻满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但纯净的寒意。碑前,盘坐着三道人影。
正是之前尾随他们的三名“晦迹”修士!此刻,他们不再隐藏,气息全开,赫然都是金丹圆满修为!三人呈三角之势,将玄冰碑围在中央,脚下延伸出无数灰黑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纹路,蔓延到冰碑底部,正在侵蚀碑身符文!
“嘿嘿,终于来了。”居中一名面容阴鸷的老者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牙齿,“守秘人的小狗们。这座‘玄冰引路碑’,是通往秘库外层的第一道门户。可惜,它很快就是我们‘晦迹’的了。等彻底污染了碑灵,打开门户,里面那点守秘人留下的破烂,正好给我们圣教添点收藏。”
“痴心妄想!”柳飞雪目眦欲裂,她能感觉到那玄冰碑中,有一缕与她手中守心断剑同源的气息正在痛苦挣扎。
“动手!”张天成没有任何废话,明心剑铿然出鞘,一道混沌剑光直斩居中老者!
战斗瞬间爆发!
三名晦迹金丹圆满同时出手,灰黑锈蚀之力汹涌,化作三只狰狞巨爪,分别抓向张天成、洛惊鸿、断红尘!他们显然研究过队伍情报,知道这三人威胁最大。
“你们的对手是我!”金烈狂笑,九环大刀卷起炽热妖火,劈向一只巨爪!姬昊龙形拳劲爆发,皇道龙气刚猛无俦,轰向另一只!苏浅语白莲领域展开,净化之力削弱第三只巨爪威能。
云霓仙子与沐晚晴护住柳飞雪和周通,应对四周再度涌来的冰煞妖灵。
张天成剑光与灰黑巨爪碰撞,混沌归元之力与锈蚀之力激烈湮灭。那阴鸷老者脸色微变:“混沌道种?!果然麻烦!”他双手掐诀,脚下灰黑纹路光芒大盛,更多锈蚀之力从冰碑中被抽取出来,融入己身,气息竟再度攀升,隐隐触及元婴门槛!
“借污染碑灵之力暂时提升?歪门邪道!”张天成冷哼一声,身后混沌莲影浮现,元婴虚影端坐莲台,明心剑光芒大盛,守秘剑意凛然,“破!”
一剑刺出,轨迹玄奥,直指老者灵力运转节点与锈蚀之力衔接处的破绽!
老者骇然,急急闪避,仍被剑气划破肩膀,伤口处灰黑血液涌出,竟带着滋滋腐蚀声。
另一边,洛惊鸿与断红尘亦展现出惊人战力。洛惊鸿剑意纯粹凝练,每一剑都如惊鸿掠空,直取要害,逼得对手节节败退。断红尘剑法则简单直接到了极致,每一剑都带着斩断红尘、了无牵挂的决绝,灰黑巨爪在他剑下如同纸糊,迅速溃散。
金烈与姬昊也压制了各自对手。
然而,那玄冰碑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表面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剥落!碑中那缕纯净的寒意(碑灵)发出无声悲鸣。
“不能让他们彻底污染碑灵!”柳飞雪焦急喊道,她感到手中守心断剑残柄灼热无比。
张天成见状,心念急转。他猛地逼退阴鸷老者,身影一闪,已至玄冰碑前。左手并指如剑,混沌归元之力混合守秘剑意,按向碑身一处核心符文!
“以守秘传承之名,唤汝清明!”
嗡——!
碑身剧震!那缕被侵蚀的纯净寒意仿佛受到召唤,陡然挣扎起来!张天成掌心灵力涌入,如同甘泉注入干涸大地,迅速滋养、唤醒碑灵!
“休想!”阴鸷老者怒吼,与另外两名晦迹修士同时扑来,三道最强攻击汇聚,直轰张天成后心!
“张兄小心!”姬昊惊呼。
就在攻击即将临体的刹那——
张天成头顶,养魂古玉自动飞出,洒下清辉,同时腰间天剑尊者剑符激发,一道凌厉剑意虚影挡在身后!
轰隆!
剑符虚影破碎,养魂古玉光芒黯淡,张天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手掌依然死死按在碑上!
“守心……归位!”柳飞雪福至心灵,猛地将手中守心断剑残柄掷向玄冰碑!
残柄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碑身裂痕!
刹那间,玄冰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蓝光!所有灰黑纹路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退、崩解!碑灵彻底苏醒,一股浩瀚、古老、冰寒却纯净的意志扫过洞穴!
三名晦迹修士如遭重击,惨叫出声,周身锈蚀之力被蓝光迅速净化、消融,气息暴跌!
“不——!!碑灵苏醒了!快撤!”阴鸷老者惊恐万状,转身欲逃。
“现在想走?晚了!”张天成眼神冰冷,明心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混沌惊虹,瞬间贯穿老者胸膛!混沌归元之力爆发,老者身体如同沙雕般溃散,连神魂都被一并绞灭!
洛惊鸿与断红尘也抓住机会,各自一剑,将另外两名重创的晦迹修士斩杀。
冰窟内,重归寂静。只有玄冰碑散发着柔和的蓝光,驱散了所有阴寒与晦蚀。
碑身表面,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
“守心归,明心至。双剑共鸣,秘径方开。”
同时,碑后冰壁缓缓裂开,露出一条斜向下的、幽深寒冷的冰晶甬道。甬道深处,隐隐有更古老、更玄奥的气息传来。
秘库入口,真正开启了。
张天成收回明心剑,擦去嘴角血迹,看向那幽深甬道。
“第一关过了。真正的考验,恐怕还在下面。”他沉声道,“抓紧时间休整,半炷香后,进入秘库。”
众人点头,各自服丹调息。柳飞雪则痴痴望着玄冰碑,泪流满面。碑灵传递来一丝温暖意念,似是欣慰,似是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