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玄元宗在相对平静中又度过了三年。这三年间,张天成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在万法阁讲解大道至理,便是于护法洞天内闭关潜修。外界关于他的传闻愈发神乎其神,却鲜有人能一睹其真容。
这一日,护法洞天之内,异变陡生。
原本模拟星空的穹顶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翻涌奔腾,仿佛天地未开之时。洞天中央,张天成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其丹田处,那枚万法金丹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表面的道纹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游走、组合、衍化。
金丹之内,仿佛有一个宇宙在生灭,万道在轰鸣!
“金丹九转,碎丹成婴。万法归元,铸我道基!”
张天成心中默诵《万法归一道经》最终篇章的法诀,神魂与金丹彻底交融,所有的感悟、所有的规则理解,尽数灌入那枚已达圆满极限的金丹之中。
“咔嚓——”
一声细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本源处的碎裂声响起。混沌色的万法金丹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顷刻间布满了整个金丹!
轰!
金丹彻底破碎!但并非化为齑粉,而是化作一团极度凝练、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造化的混沌本源。在这团本源中央,一个三寸高低,眉眼清晰,与张天成本尊一般无二,周身缭绕着混沌气流,体表浮现着无数细密大道符文的小小婴儿,正蜷缩其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其眸中,左眼如星河流转,右眼似万道归墟!
元婴,成!
就在这元婴睁眼的刹那,一股远超金丹期的磅礴气息自张天成体内轰然爆发,如同沉眠的巨龙苏醒,瞬间冲破了护法洞天的层层禁制,直上九霄!
“嗡——!”
整个玄元宗方圆万里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疯狂地向天枢峰汇聚而来,形成一个覆盖天地的巨大灵气漩涡!漩涡中心,霞光万道,瑞彩千条,隐隐有仙乐缥缈,道音禅唱!更有种种规则异象显化——青莲扎根虚空,金乌玉兔同辉,神魔虚影拱卫……
这元婴天象,远比寻常修士凝结元婴时浩大千百倍,震撼了所有人!
“是护法长老!护法长老凝结元婴了!”
“如此异象……闻所未闻!”
“天佑我玄元宗!”
玄诚子、柳云嫣、苏瑶以及所有长老弟子,皆是被这惊天动地的景象所震撼,纷纷冲出屋舍,仰望天空,激动不已。张天成凝结元婴,意味着玄元宗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元婴级顶尖战力,再非依靠“言出法随”这种非常规手段威慑四方。
然而,就在这万修瞩目,宗门欢腾之际——
那九天之上,灵气漩涡的最顶端,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一道纯粹由金光凝聚而成,看不清具体形貌,唯有一双淡漠、威严、仿佛能洞彻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眸缓缓浮现。
这双眼眸甫一出现,便无视了下方的浩大异象,直接穿透了虚空,落在了刚刚凝结元婴、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张天成身上。
一股远比乱神魔将投影,甚至比惑心魔主真身可能带来的威压更加沉重、更加至高无上的意志,如同天河倾泻,笼罩而下!在这意志面前,元婴修士仿佛也如同蝼蚁!
“下界修士,张天成。”
一个宏大、冰冷、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天道律令,响彻在张天成的心神深处,也回荡在每一位玄元宗修士的灵魂之中,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与恐惧。
“汝之元婴,引动规则异象,触及本源,已违常理。现奉‘天巡司’之令,特来查验。放开神魂,接受巡察!”
天巡司!巡察使!
玄诚子等人脸色瞬间煞白。这是传说中隶属于“天界”,负责监察诸天万界,维护天地秩序的神秘机构!其巡察使,拥有生杀予夺之大权!他们竟因张天成凝结元婴的异象而被引来!
张天成缓缓抬头,望向那双淡漠的金色眼眸,他新生的元婴在体内微微一震,散发出混沌道光,将那股试图探查他神魂本源的意志阻挡在外。
他面色平静,并无丝毫慌乱,仿佛早有预料。
“原来是天界巡察使。”张天成开口,声音清越,竟能与那宏大的天音分庭抗礼,“在下于此界凝结元婴,合乎此界天道,何来违理之说?至于放开神魂……恕难从命。”
“嗯?”那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与讶异,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小的下界元婴修士,竟敢违抗天巡司的命令,“大胆!区区下界元婴,也敢质疑天威?汝之元婴,蕴含异种规则本源,疑似窃取天机,必须查明!”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至极,仿佛由无数金色规则锁链构成的光束,自眼眸中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射向张天成眉心!这一击,并非要取其性命,而是要强行突破他的防御,搜查其神魂与元婴核心!
这一击蕴含的规则之力,远超张天成以往遇到的任何对手,带着天界的正统与威严,仿佛代表着天地法理,让人兴不起反抗的念头!
玄元宗上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天成眼中厉色一闪。他之道,乃万法归一道,岂容他人肆意探查?即便对方来自天界!
他新生的元婴在丹田内双手掐诀,周身混沌道光暴涨!他并未硬接那规则锁链,而是抬手指天,引动了自身元婴异象中,那“万道归墟”的意蕴!
“吾之道,乃万法归一,混沌为始。天机亦在万法之中,何来窃取?尔欲查我,且看能否承我一道!”
言出,元婴动!
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消融万物,返本归源的混沌气流,自张天成指尖逆卷而上,迎向了那道金色规则锁链!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两道蕴含不同规则之力的光芒在空中相遇,无声无息地相互侵蚀、消融。那代表天界法理的金色锁链,在遇到混沌气流后,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变得黯淡、虚幻!
金色眼眸中首次露出了震惊之色:“混沌之气?!你竟能驾驭此力?!”
最终,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金色锁链被混沌气流彻底消融殆尽。而那道混沌气流也耗尽了力量,缓缓消散。
张天成身形微微一晃,脸色更显苍白,新生的元婴也光芒黯淡了几分。硬撼天界巡察使一击,即便对方可能只是一道分身或意念,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那金色的眼眸,却并未再立刻出手。它深深地看了张天成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复杂难明,有震惊,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下界修士张天成,汝之事,天巡司已记录在案。好自为之。”
宏大的声音留下这句话,那金色的眼眸缓缓闭合,虚空裂缝也随之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天地间,只剩下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元婴异象,以及死寂一片的玄元宗。
所有人都明白,事情,远未结束。
张天成缓缓落下,回到护法洞天。他擦去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色血迹,眼神却愈发深邃明亮。
“天巡司……天界……果然被引来了。”他低声自语,“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不仅要应对魔劫,更要准备面对那来自九天之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