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王至诚听见白芷兰这番言语,心中泛起涟漪。
这位妻子,不仅懂他,也一直站在他的立场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他最终可能……
王至诚收敛心绪,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进前厅。
厅内,白芷兰坐在主位左下手,一袭水蓝色衣裙,温婉端庄。
见王至诚进来,她眼中漾起温柔笑意,起身道:“王爷来了。”
王明杰闻声立刻站起,转身面向门口。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凝滞。
王明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的生父,大楚的镇国大亲王,武道与魂道的巅峰强者。
王至诚看起来不过二十多三十来岁,面容年轻得不可思议,但那双眼睛深邃如渊,仿佛蕴藏着无尽岁月与智慧。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却自有一种令人屏息的气场。
王明杰早在之前的武殿试和文殿试中见过王至诚,但现在在镇国大亲王府中再见,带给王明杰的感觉却又截然不同。
“叔爹。”王明杰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姿态恭敬,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王至诚走到主位坐下,摆了摆手:“坐吧,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白芷兰见状,温柔一笑:“王爷与明杰好好说话,我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
说罢,她翩然离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父子。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王至诚静静地看着王明杰,没有立即说话。
他的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王明杰在这样的注视下,最初的紧张逐渐平复。
他抬起头,勇敢地迎上“叔爹”的目光:“叔爹,明杰直至今日才来拜访,还请叔爹责罚!”
“我也年轻过,我明白你内心的想法!”王至诚的声音依旧平静。
“您……不怪我?不意外?”王明杰眼中带着明显的吃惊与好奇。
王至诚微微摇头:“年轻人总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谁谁谁的儿子,而就是他自己本身。”
听见王至诚此话,王明杰沉默了。
他没想到叔爹王至诚居然如此懂他!
“文武双进士,文殿试二甲第七名,武殿试探花郎。”就在此时,王至诚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个成绩,已然足以证明你的才华。以后,你该放下一些东西了!”
王明杰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叔爹,我…”
“明杰,”王至诚站起身,走到王明杰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等候官职分配的期间,暂时就在王府住下吧!”
“在王府住下?”王明杰抬头看向叔爹王至诚。
“这几日,”王至诚的目光深邃,“我会将我所悟的武道、魂道、治世之道,尽我所能传授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王明杰心头一震,随即深深一揖:“明杰……谢叔爹!”
他知道,这是“叔爹”能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不是权势,不是财富,而是前路的指引。
接下来的几日,王明杰住进了王府东侧的一处清雅院落。
王明杰住进镇国大亲王府的第一日,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窗棂,洒在青石院中时,王明杰就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素净的练功服,静静等待着王至诚的到来了。
不多时,王至诚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外。
他依旧是一身青衫,步履从容,仿佛不是来传授武道,只是晨间散步。
“随我来。”王至诚没有多余寒暄,转身向后院走去。
王明杰紧随其后。
王府后院有一片占地颇广的演武场,地面铺着特制的青砖,四周立着十八般兵器架。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为这片场地平添了几分肃穆。
“你的枪法,我看过。”王至诚负手立于场中,声音在晨雾中格外清晰,“根基扎实,招式纯熟,已有相当火候。但你可知,武道真正的门槛在哪里?”
王明杰沉思片刻,答道:“在劲力化气,凝练武道真意?”
“是,也不是。”王至诚摇头,“劲力化气只是表象,凝练武道真意也只是过程。真正的门槛,在于‘见天地’。”
说罢,王至诚缓缓抬手,掌心向上。
刹那间,演武场中似有微风拂过,那些尚未散尽的薄雾忽然盘旋起来,在王至诚掌心上方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气旋。
气旋缓缓旋转,隐约可见其中有点点星光闪烁。
“这是……”王明杰瞳孔微缩。
“这是天地灵气的一种显化。”王至诚五指微拢,气旋随之变化,“武者修行,先练体,再练气。但真正要跨入真气境,必须能与天地共鸣,引天地之力入己身。”
他看向王明杰:“你母亲传你的月华枪意,走的便是‘引月华入枪’的路子。但你可知,月华亦是天地灵气的一种?你若只知其形,不知其本,永远无法真正领悟月华枪意的精髓。当然,我的锁喉枪道亦一样!”
王明杰若有所悟:“叔爹的意思是……要透过现象,感悟本质?”
“不错。”王至诚掌心气旋散去,重新化作薄雾,“今日我不教你新招,只教你‘看’。”
他走到演武场边缘,指着一株老槐树:“你看这树,看到了什么?”
王明杰仔细看去:“枝繁叶茂,树干粗壮,是一株生长多年的槐树。”
“再看。”王至诚身形一闪,来到王明杰身后,单手抵住他的后背,声音平静。
王明杰凝神细观,忽然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槐树的枝叶在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都似乎与天地间某种韵律相合;树干的纹理中,隐隐有灵气流转;甚至能感觉到,这株槐树在呼吸,在生长,在与这片天地对话。
“我……我看到了灵气流动。”王明杰的声音带着惊讶。
“不止。”王至诚真气、魂力再催,“你看到的是表象。真正要看的,是这株槐树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是它如何吸收阳光雨露,如何扎根大地,如何在四季轮回中生长凋零。”
王明杰深吸一口气,尝试按照“叔爹”的指引去“看”。
初时,他“看”得十分艰难。
渐渐地,他感觉到身周有微风拂过,感觉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感觉到脚下大地的坚实。
再然后,他“看”到了——空气中那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那是天地灵气;槐树的根系深入大地,与地脉相连;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演武场下方有一条微弱的灵脉在缓缓流淌。
这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一切都更加清晰,更加生动,仿佛褪去了一层薄纱。
在王至诚的推动下,王明杰似乎真的感知到了眼前这株槐树与天地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