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永康见王至诚沉默不语,以为有了转机,继续哀求道:“王大都督,您如今位高权重,何必与一个小辈计较?我姚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补偿王家!金银、田产、甚至是朝中的关系……只求您高抬贵手!”
王至诚缓缓抬起头,目光惊疑、冰冷地看向姚永康:“补偿?我堂兄的命,你姚家拿什么来补偿?而且代价……你姚家还拿得出来代价吗?”
姚永康被问得一怔,下意识道:“我姚家世代簪缨,积累深厚,田亩、商铺、金银……”
“哈~哈哈~~”王至诚眼中的惊疑消失了,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姚永康,你莫非是吓糊涂了,还是仍在做你那户部尚书的美梦?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楚岳的二十万精锐已灰飞烟灭,你和你背后的楚岳,如今已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你姚家在京城的产业、田亩,还能剩下几分?即便剩下,又与你这个阶下之囚有何干系?而且,朝中的关系…我,需要吗?”
王至诚也没想到,神魂受创,又被他以神魂之力暗中影响,姚永康这位朝廷高官似乎因此失智了!
所言所行,毫无大家族之主、朝廷高官的气魄和风骨。
王至诚眼眸微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他刚刚的话语瘫软在地的姚永康,一字一句道:“如今的你,除了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还有什么?”
王至诚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破了姚永康最后一丝幻想。
他这才猛然惊醒,是了,朝廷大军溃败,楚岳威望扫地,他们这些铁杆“帝党”,早已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京城中此刻恐怕也已是风声鹤唳!
他失陷在这里,他姚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因此被抄没已是万幸,哪里还能由他调动来“补偿”王家?
他此刻,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巨大的绝望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姚永康,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条离水的鱼一般,徒劳地喘息着,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
王至诚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不屑。
他挥了挥手,对亲兵道:“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姚永康如同失了魂的木偶,被两名亲兵粗暴地拖拽出去,没有半分挣扎。
帐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王至诚独坐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虽然真相复杂,堂兄自身亦有取死之道。
但,那毕竟是他的堂兄,是小时候真心疼爱过他的兄长,是大伯王光录和大伯母邱夜梅唯一的儿子。
大伯、大伯母多年来待他恩重如山。
这份血仇,这份恩情,他必须有所交代。
姚文辉,姚家……就是那个必须要付出的交代。
这不仅是为了告慰堂兄在天之灵,也是为了给悲痛多年的大伯夫妇一个交代,更是他王至诚行事的原则——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姚文辉,姚家……”王至诚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和姓氏,眼中杀机凛然。
但他知道,此刻绝非冲动之时。
姚文辉远在京城,在楚岳尚未彻底倒台前,他还拿不到姚文辉的项上人头。
而且,他自身伤势沉重,边州军也需要时间消化战果,稳固防线。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和因情绪波动而隐隐作痛的伤势。
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
王至诚起身,走到帐外,望向京城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正如他此刻的心境。
“堂兄,你在天有灵,且安心等待。姚家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大伯,大伯母,至诚……定会为堂哥讨回这个公道!”
话落,王至诚转身,返回了他的营帐中。
回到营帐内,王至诚立刻摒退左右,开始全力运功疗伤。
他深知自己此刻身体的状况有多糟糕,经脉的灼痛和神魂的虚弱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着他此战付出的代价。
姚文辉和姚家固然可恨,但若因急于复仇而导致自身道基彻底受损,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仇要报,但必须建立在自身拥有足够实力的基础上。
就如此刻…
若不是王至诚有足够实力,要想靠着计谋扳倒姚家,讨回公道,恐怕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王至诚取出谢天欢赠予的丹药,又辅以自身修炼《神牛驮山诀》和《九转养神录》积蓄的生机,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神魂。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真气流转都如同在撕裂伤口,但他心志如铁,默默承受着。
不仅是王至诚,边州军此番参战的诸多高手,如白兴邦等将领,也大多带伤。
此战,边州军虽然赢了,但也并不轻松。
整个边州军大营,在胜利的欢呼之下,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伤药气息和疲惫感。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恢复,以应对可能到来的下一轮风暴。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道强弱不一,但均蕴含着磅礴气息的身影,先后落在了中军大帐之外。
正是拦截归来的谢天欢、白凌云与崔琰。
王至诚感应到气息,收敛功法,起身相迎。
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几分神采。
几人走进帐内,他们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王至诚身上。
谢天欢清冷的眸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伤势不轻,但调养得当,应无大碍。”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关切却难以掩饰。
毕竟,王至诚的承诺…
谢天欢自身的气息依旧浩瀚,但若仔细感知,能发现其周身萦绕的水元之力比之平时少了几分灵动,多了一丝沉滞,显然阻拦楚岳也并非全无代价。
白凌云则是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好小子!干得漂亮!痛快!”
他周身的血气依旧旺盛,但那原本如同实质般的血海领域,此刻却显得有些虚浮不定,显然与兀格苏的祖灵之力硬撼,也消耗了他大量的神魂本源。
崔琰则是朝着王至诚拱手一礼,神色肃然:“大都督力挽狂澜,一举击溃朝廷主力,此战之功,足以彪炳史册!老朽佩服!”
他面色如常,但王至诚敏锐的神魂感知却察觉到,他体内那原本圆融磅礴的浩然正气,此刻运转间隐隐有一丝不畅,嘴角甚至残留着一丝未曾完全擦拭干净的血迹,显然拦截摩诃衍那这位“荒神使者”,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不过,嘴角带血!
这位老相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