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草原帝国,楚岳马不停蹄,又赶往西域诸国。
在西域深处一座古老的沙漠神殿中,他见到了此地的主宰,被称为“荒神使者”的苦修者——摩诃衍那。
摩诃衍那身形干瘦,包裹在宽大的麻袍中,面容隐藏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沙漠中的星辰,深邃而古老。
他是一位兼具诡异精神力量与强横肉身的强者,走的道路与中原迥异。
面对摩诃衍那,楚岳换了一种说辞。
“尊者,中土即将迎来巨变。前朝魔头庞弘已然转世,名为王至诚,如今正在边州积蓄力量。此獠若成长起来,非但中土遭殃,以其贪婪本性,西域这片净土,恐怕也难以幸免。”楚岳将“庞弘转世”的消息作为切入点。
作为当世第一位神魂大修,为了突破,并一直保持先发优势,庞弘去的地方、得罪的人、留下的仇敌不要太多。
摩诃衍那沉默良久,沙哑的声音如同风刮过沙丘:“庞弘……那个窃取神力的渎神者……他竟然还没死?而且居然还成功转世了?”
“千真万确。”楚岳沉声道,“朕欲联合各方正义之士,共诛此魔。若尊者愿出手相助,朕愿将大楚皇室秘藏中,关于上古‘荒神’记载的三卷金书,以及百方西域急需的‘清心玉髓’,拱手奉上!”
摩诃衍那周身的气息波动了一下。
那三卷关于“荒神”的金书,对他参悟自身之道有莫大吸引力,而清心玉髓更是西域修炼者抵御心魔、纯化精神的至宝。
“魔头重生,确为世间大患。”摩诃衍那缓缓道,“陛下欲让老朽如何相助?”
“请尊者带领神殿‘沙暴卫士’随朕出征,并在关键时刻,以荒神之力,牵制甚至重创王至诚或其党羽的神魂!”楚岳提出了要求。
摩诃衍那思考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为苍生计,为大道存,老朽便走这一遭。望陛下遵守承诺。”
摩诃衍那对“庞弘”的恶感是真实的,楚岳投其所好,以“除魔”和珍贵的上古传承、修炼资源为诱饵,成功打动了他。
相比于草原咄吉的物质利益,摩诃衍那更看重的是道途和“报仇”。
除此之外,楚岳还以类似的手段,联络了南疆之外一位擅长巫蛊的部族大祭司,许以重利和未来贸易特权,请动了这位手段诡秘的强者。
在付出了巨大的、近乎掏空国库底蕴和未来利益的代价后,楚岳凭借着其决绝的态度和精准的“投喂”,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说服了草原大汗咄吉(及兀格苏大萨满)、西域苦修者摩诃衍那、南疆大祭司这三位相当于神魂大修或真气境武者的镇国级强者,与他们达成了共同出兵对付王至诚和边州的协议!
这些强者各自都有着算计。
草原看重财富和短期利益;西域苦修者看重传承和“复仇”;南疆大祭司则想借此打开与中原的通道。
而楚岳,则利用他们各自的需求,将他们暂时捆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协议达成后,楚岳心中稍定,但紧迫感更强。
他立刻与几位强者约定好集结地点和时间,然后便火速返回前线大营。
他知道,下一场风暴,即将以远超从前的规模和惨烈程度,席卷边州。
而这一次,他将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寄望于任何侥幸,必须倾尽全力,将王至诚和边州势力,彻底碾碎!
就在楚岳于北方草原、西域大漠、南方苗疆纵横捭阖,以惊人代价换取境外强援的同时,远在边州前线大营的王至诚,虽身处静室疗伤,其强大而敏锐的神魂却并未完全封闭对外界的感知。
静室之内,氤氲的天地元气与温润的药力交织,缓缓滋养着王至诚受损的经脉与神魂。
他闭目盘坐,面色已比初战时红润了许多,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忽然,他眉心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果然……还是忍不住,要行此险招了么?”王至诚低声自语,语气中并无太多意外,反而带着一种预料之中的平静。
武道突破真气境后,武魂相合的他,感知力又提升了。
虽然他现在身受重伤,但那属于“镇国皇修”的独特气运波动,在离开大营时所产生的微妙“剥离”与“晦涩”感,却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石子,被他清晰地捕捉到了。
楚岳的离开,本就在他的几种推演之中。
如今感应成真,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至诚小友,你感应到了吗?”一个清冷中带着关切的声音在静室外响起。
随即,赤水元君谢天欢的身影如同水波荡漾般悄然浮现。
她依旧是一袭素雅长裙,气质空灵,但看向王至诚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凝重。
王至诚微微颔首:“虽不清晰,但我大概能猜到楚岳的目的地,他这是……去寻境外之力了。”
谢天欢站立一旁,感受着他体内虽在恢复但远未痊愈的气息,蹙眉道:“楚岳这是被逼到了绝境,不惜引狼入室。草原金狼骑凶悍,西域、南疆的奇人异士手段诡谲,若真被他联合起来,下一战的凶险,将远超此前。”
王至诚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一丝冷意的弧度:“来便来吧!我正愁他们藏得太深,一个个去找,太过麻烦。”
谢天欢微微一怔,看向王至诚:“你……早有预料?甚至……是故意给他这个机会?”
王至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投向静室窗外,仿佛穿透了营帐,看到了那广袤的北疆土地:“元君可知,为何我边州始终被动防守,即便有机会,也未曾大举反攻?”
谢天欢若有所思:“是因白帅新丧,军心需稳,亦或是……你在等待什么?”
“是,也不全是。”王至诚缓缓道,“边州底蕴,终究不如坐拥天下两百载的楚岳。若战线拉长,深入中原,补给、人心皆是问题。更重要的是……那些潜在的敌人,无论是境内的,还是境外的,若不能一次性引出来,予以重创,将来即便我们胜了,也要面对无数暗箭与骚乱,重建秩序将困难重重。”
他转过头,看向谢天欢,眼神锐利如剑:“楚岳此举,看似险招,实则正中我下怀。他将这些境外强援引至边州,便是让他们离开了其经营多年的主场。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能占几分?正好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将这些未来可能掣肘的势力,连同楚岳,一并解决!也省得我日后一个个去征讨、去安抚。”
谢天欢沉默了片刻。
她不得不承认,王至诚的格局和胆魄远超常人。
这已不仅仅是一场皇权争夺战,更是一场旨在重塑天下格局的宏大布局。
将强敌引至预设战场,一举歼灭,这需要何等的自信与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