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济养堂”少年们战胜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对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们这才明白,王至诚设立的哪里是什么“考验”,这分明是一道极高的“门槛”!
要想走到王至诚面前,至少也得是秀才中的佼佼者,或者干脆是举人级别!
而那样的人物,在一个府乃至一个省里才有多少?
又岂会轻易像街头混混一样跑来挑战?
而且,少数有实力过关的,也要掂量一下万一败了要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之前那些关于王至诚“徒有虚名”“害怕失败”的流言蜚语,在新的规则面前不攻自破——人家不是怕,是嫌你们水平不够,浪费他时间!
连他教出来的少年们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面去质疑他本人?
而且,随着之前那些战败或战平者的“吹捧”(他们必须把王至诚吹得越高,他们的失败或战平才越有面子),王至诚的实力和地位也在舆论中不断飙升,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经过这一番操作,王至诚成功地过滤掉了绝大部分无聊的、别有用心的挑战者,节省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同时又将“济养堂”的孩子们推到了前台,既给了他们实战锻炼的机会,也为他们未来铺路,更堵住了悠悠众口。
大楚皇朝乃至任何时代,永远是嘴强王者居多,真有能力有行动力的只是少数。
王至诚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为自己赢得了一片清静。
当然,这也是王至诚在为他手下的“济养堂”少年们造势。
他们也快达到进场的年龄了!
崔相去位,王家和崔家关系匪浅,难免会受到影响。
只有先把名头打出去,才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受到打压。
毕竟,都吃同一锅饭(朝廷官场),科举打压最起码也要盖住脚背。
从京城到清河府,这一路上,崔琰的船队并非悄无声息,而是伴随着持续不断的热闹与追捧。
尽管他已明言致仕静养,谢绝打扰,但沿途经过州府县城时,总会有当地官员、士绅名流早早地在码头或驿馆等候,奉上拜帖和程仪。
许多官员嘴上说着“不敢打扰老相爷静养”,只是“略尽地主之谊”,但那份殷切与恭敬,却都做不了假。
谁都明白,首辅致仕,余威犹在,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能在这位老相爷心中留下一点好印象,或是得到只言片语的指点,或许就是未来的莫大机缘。
平时,这些人可是连见崔琰一面都十分艰难的!
现在有着机会,他们怎会放弃?
至于中央朝堂中崔琰和李初昭的斗争,知之者甚少。
就算是在王至诚前世信息流通发达的21世纪,都还有人能成功冒充最顶层顾问,受到当地政府接待……
更不用说这个大楚皇朝了!
上层信息更加晦涩难明。
至于少部分知道崔琰和李初昭斗争的,也猜测随着崔琰安全致仕,一些斗争应该告一段落了!
除了官场中人,更有许多文人学子,不远数十里甚至上百里赶来,只为在崔琰可能靠岸休憩的码头远远望上一眼,感受一下这位执政五年的老相爷的风采,若能侥幸得到一两句关于科举文章的点评,更是视若珍宝。
这番景象,让崔琰身边的随从、护卫们心中难免生出几分自得。
主子虽然辞官,但威望不减,这证明着主子的为官为人是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的。
其影响力并未随着官位消失而立刻消散。
主子越好,他们这些身边人才能越好。
一位跟随崔琰多年的老管家私下里曾对心腹感叹:“咱家老爷这就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看这一路上,多少人真心敬仰?这才是真正的名臣风范啊!”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投机钻营、企图烧冷灶之人,但无论如何,崔琰这浩浩荡荡、备受关注的归乡之旅,无疑给他的返乡增添了许多声势,也让清河府崔家祖宅尚未正式开门迎客,便已处于风暴眼的中心,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知道这位老相爷归乡后,会对清河府乃至江海省的格局产生怎样的影响。
浩荡的船队沿着运河缓缓驶入清河府码头。
虽已致仕,但崔琰的官船依旧有着首辅的规制,只是刻意减少了仪仗,显得低调而肃穆。
船刚靠岸,岸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府衙官员、本地士绅名流便纷纷上前迎接,场面虽不及京城那般煊赫,却也足见这位老相爷在地方的巨大影响力。
特别是在江海省清河府的影响力!
崔琰身着常服,在家人护卫的拱卫下,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他面容清癯,眼神依旧睿智深邃,虽经长途跋涉略显疲惫,但身姿挺拔,气度不减。
面对众人的问候,他一一颔首回应,言辞温和却自带威严,滴水不漏。
入住早已收拾妥当的崔家祖宅后,接连数日,拜帖如雪片般飞来。
但崔琰深居简出,所有的拜帖都石沉大海。
不过,即便崔琰深居简出,关于外界,他也并非没有丝毫关注。
特别是与他崔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王家及其“麒麟儿”王至诚的种种传闻。
这日,崔琰正在书房翻阅旧籍,身旁是孙子崔云泽和一位跟随他多年的老幕僚。
老幕僚将近日听闻的关于王至诚应对挑战、设立门槛之事,当作趣闻般娓娓道来。
“……哦?需先胜过他门下少年,方能向他挑战或得他指点?败了还需留下任教半月?”崔琰放下书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兴味,“这规矩倒是新奇,也……颇为自信。云泽,你怎么看?”
崔云泽,崔琰次子崔修明的长子,今年已经20岁,与王至诚同年。
也与王志诚同届(两年前)考中文举人。
只不过,崔云泽考试的地点不是在江海省,而是京城。
崔云泽皱了皱眉,他虽在京城听闻过王至诚的名声,但总觉得有夸大之嫌,尤其是王至诚“兼挑”之事让所有崔家人都如鲠在喉。
他语气不悦的回答道:“祖父,此子未免太过托大!让一群半大孩子挡在前面,怕是心虚不敢见真佛,故弄玄虚罢了。那些挑战过他的,谁知是不是看在他王家、或者说看我崔家面子上,故意相让?”
他始终觉得,王至诚的成就离不开崔家的隐形庇护。
闻言,崔琰眼眸微沉,转头看向老幕僚:“守义,你怎么看?”
崔家二代,崔家三代,如今看来都……
或许是他的期待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