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至诚将《神牛驮山诀》前三炼的功法框架、行气路线、观想图以及关键诀要在神魂中渐渐完善稳定下来时,外界已是半月之后。
王至诚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似有神牛负山而行的虚影一闪而逝,周身气血虽未明显增长,却变得更加沉凝内敛,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积蓄着恐怖的力量。
他长身而起,对着空无一人的藏书楼躬身一礼。
此行收获,远超预期。
不仅弥补了王至诚自身武道知识体系的某些短板,更重要的是,为他冲击真气境,铺平了道路,指明了方向。
“白家底蕴,助我良多。这份情,我记下了。”王至诚心中默念,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藏书楼。
接下来,便是准备大婚了!
至于借助白芷兰的特殊体质,尝试冲击那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真气境?
要等到王至诚在易筋境进无可进,并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领悟自己的武道真意之后…
真气境,第一次冲击,成功概率最大!
失败一次后再冲击,要求更高!
王至诚不能冒险!
王至诚一头扎进白家藏书楼,半月未出,此事在节度使府内乃至边州高层中,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各方的反应亦是耐人寻味。
白家内部,白擎天在最初的应允之后,似乎便不再过多关注此事,每日依旧处理军务,仿佛无事发生。
但只有最亲近的心腹才能察觉到,侯爷批阅文书时,偶尔会停下笔,目光投向藏书楼的方向,久久不语。
那目光中,有期待,有追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吩咐下去,不得打扰王至诚,一应饮食由专人静置送入,同时暗中加派了人手,并非监视,而是确保无人能打扰这份“清净”。
他对世子白兴业叹道:“此子心性之坚,求知之渴,远非常人可比。这半月,或许比我们给他千军万马更有价值。”
白兴业则务实许多。
他一方面佩服王至诚的专注,另一方面也不无忧虑。
“父亲,您同意他进入我们白家藏书楼,精研我白家武道,万一将来……”后面的话白兴业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白擎天却摆了摆手:“武道传承,贵在交流与激发。我白家武学固然精妙,但若固步自封,也难有寸进。况且,你以为凭他神魂大修的境界,他若不讲道义,我们能一直防住?既然如此,还不如顺势同意,做个人情,赌他王至诚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他看得更远,若王至诚真能借此突破,白家作为“助缘”之一,关系将更为牢固。
白家其他核心成员,如白擎海等人,心态则更为复杂。
既希望王至诚能有所得,增强联盟实力,又隐隐担忧家族核心武学外流,未来难以制衡。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们在提及此事时,往往语焉不详。
而处于风暴边缘的白芷兰,则是另一种心情。
初始几日,她如同所有怀春少女般,既羞涩又期盼,想象着和未来夫君共同生活时的模样,排练着相见时的礼仪。
可随着王至诚“闭关不出”,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滋生。
“采薇,王先生他……是不是其实并不情愿这门婚事?所以借故躲进藏书楼?”她对着贴身丫鬟,忧心忡忡地问。
采薇连忙安慰:“小姐,您可别多想!王先生那是何等人物,定是在修炼紧要关头。奴婢听说,真正的武道高手、神魂大修,一次闭关持续数月都是常事!这说明王先生重视修为,是好事!”
话虽如此,但白芷兰依旧难掩失落。
她精心准备的妆容、反复练习的对话,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她只能每日远远望一眼那巍峨的藏书楼,心中默默祈愿,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某个想法——他如此优秀、如此努力,她绝不能成为他的拖累,哪怕只能在微末处尽些心力也好。
这种患得患失,混合着崇拜与一丝自卑,正是深陷情网少女的典型心态。
皇后白清霜闻听此事,先是愕然,随即陷入沉思。
她在深宫多年,又经历如今变故,深知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实力都是根本。
王至诚此举,在她看来,绝非简单地沉迷武学,而是在为未来积蓄更强大的力量。
“辰儿,你看明白了么?”她对着同样面露疑惑的太子楚辰道,“王先生,从未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他人。白家也好,我们母子也罢,或许都只是他棋局中的一部分。他在不断提升自身的价值,这既是自保,亦是争雄的资本。”
楚辰若有所悟:“母后,那我们该……”
“静观其变,加倍示好。”白清霜目光深邃,“他越强,对我们越有利,至少在扳倒八贤王之前是如此。而且,他选择在此时闭关,未尝没有避开婚前诸多繁琐事务,以及各方刺探的意思。这份冷静与定力,非常人可及。”
她心中那份依靠王至诚制衡白家的念头,因此更加坚定,同时也更加警惕——王至诚此人需要笼络,轻易不能为敌。
太子楚辰的心情则更复杂些,除了敬佩、忌惮之外,还有一丝向往和恐惧。
他渴望拥有那般强大的力量,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同时也恐惧王至诚真的有自己夺鼎登高之心。
王至诚的存在,无形中成了鞭策他更加努力的动力。
同在边州的赤水河中,神融赤水的赤水元君正神游太虚,忽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眸。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落在了边州那座巍峨的节度使府,落在了那气息沉凝如山的藏书楼上。
“有趣。”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执着于眼前权势联姻,反倒沉心夯实根基。此子之心志,果然非池中之物。”
赤水元君看似离开,但其实从未放松过对王至诚的关注。
她指间掐算,周身道韵流转,隐隐感应到边州方向的气运正在发生微妙的偏转,一股潜龙之势正在积蓄力量,而王至诚正是那搅动风云的关键节点之一。
“白家欲借其力,皇后欲倚其势,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否养虎为患,此子又是否有吞吐天地之志。”赤水元君低声自语,“不过,那楚岳(八贤王)身合国运,也绝非易与之辈。还有那隐于白家深处,与地脉相合的后辈……”
随即,她又想到了那个在京城曾与她的神念分魂有过一面之缘,让她都感到几分惊异的孩童——王明瑞。
其如同迷雾,更与王至诚关系匪浅,这其中的因果,连她也看不真切。
“也罢,且看这盘棋,最终会走向何方。”赤水元君重新闭上双眼,不再关注。
对她而言,这红尘俗世,王朝更迭,不过是一场较为宏大的戏码,唯有那渺渺天道、浩瀚水元才是永恒的追求。
但王至诚此人,无疑已被她标记为值得重点观察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