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期日渐临近，节度使府内一片忙碌，喜庆的氛围冲淡了些许边州固有的肃杀之气。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暗流依旧涌动。
不过，这一切，王至诚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实力提升与既定规划。
王至诚始终相信，只要他按照自己既定的计划而行，未来就一定会属于他！
这一日，王至诚寻了个机会，单独求见白擎天。
书房内，檀香袅袅。
白擎天正在批阅军文，见王至诚到来，搁下笔，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至诚来了，可是对婚事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白家必定尽力满足。”
他如今看这位准侄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尽管联姻对象并非最初预期之人，但王至诚本身的价值已足够弥补一切，让白擎天显得和蔼可亲。
王至诚拱手一礼，姿态谦逊却又不失风骨：“侯爷，婚事一切由您和世子安排，至诚并无异议。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白擎天端起茶盏，示意他坐下说。
王至诚并未就坐，而是直接道明来意：“至诚听闻白家藏书楼汇聚天下武学精粹，尤以武道典籍闻名于世。晚辈不才，于武道一途亦有些许微末修为，值此机会，想恳请侯爷允准，允我进入藏书楼，翻阅其中武道藏书，以期有所进益。”
“啪嗒。”
白擎天手中的茶盏盖轻轻碰在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藏书楼？
武道典籍？
他几乎是这个瞬间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位名动天下的文武双鼎甲、神魂大修，可还是一位实打实的、年仅二十一岁的武探花！
拥有易筋后期的武道修为！
实在是王至诚在神魂道上的光芒太过耀眼，加之他平日气质温润，行事多以谋略见长，以至于很多人，包括他白擎天在内，都时常会忽略掉他在武道上的惊人成就。
二十一岁的武探花，易筋后期……
白擎天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眼神不由得变得复杂起来。
曾几何时，他白擎天也是名震边州的武道天才，幼年筑基，十六岁易筋，惊才绝艳，被家族寄予厚望，认为他是白家百年来最有可能突破那道天堑，成就真气境的人。
可后来呢？
被先帝一纸诏书调入京城，名为重用，实为质控。
京城的繁华与倾轧消磨了他的锐气，皇室楚家若有若无的干扰与限制，更是让他两次冲击真气境皆以失败告终。
二十八岁第一次，三十六岁第二次…
三十六岁第二次冲击真气境失败后，他便知道，自己此生，已与真气境无缘了。
这个世界，人的身体和王至诚前世很像，二十八岁是一个人身体的最巅峰期，十六岁到四十岁是次巅峰期。
四十岁之后武者若是无法突破真气境的话，或者说三十四岁之前无法成就真气境的话，那这名武者此生几乎就再也无法突破真气境了！
最多将易筋巅峰的境界、战力尽量保持更长的时间！
阻人道途，更甚杀人父母！
每每思及此事，白擎天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便难以平息。
这也是他得到机会返回边州后，不顾一切暗中培育势力，甚至生出改朝换代野心的最深层次原因之一。
他不想白家未来的天骄，再重复他当年的悲剧！
若非准备不足，且嫡女白清霜已是皇后，牵扯太深，他或许早就……
如今，面对王至诚这个同样年轻、天赋甚至可能更胜他当年的武道天才的请求，白擎天的心情极为复杂。
同意吗？
白家藏书楼乃家族重地，尤其是核心的武道典籍，更是白家立足边州、威震西北的根本之一，岂能轻易示于外人？
即便王至诚即将成为白家女婿，但终究不姓白！
将家族核心武学对他敞开，是否养虎为患？
拒绝吗？
且不说此举会立刻恶化与王至诚刚刚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于联姻大局不利。
单从武道传承的角度看，白擎天内心深处，竟隐隐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他自己已无望真气境，若能亲眼见证一位真正的天骄，借助白家积累，冲破那道关卡，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与延续？
更何况，王至诚若能突破，对白家未来的大业，亦是绝强的助力。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王至诚如他们期待的那样，站在白家这边，且无意自己夺鼎！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檀香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王至诚静静站立，并未催促，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从容的神情，仿佛所求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白擎天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王至诚，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更深层的目的。
但王至诚的眼神清澈而坦荡，只有对武道的追求，并无其他杂质。
而且，还颇有一种得之我所幸，得不到亦无所谓的姿态。
许久，白擎天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将胸中积郁多年的块垒也一并吐出。
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白家藏书楼，确实收藏了不少前人武道心得与功法。其中艰辛与奥妙，非亲历者不能体会。你既有此心，也好。武道之途，闭门造车终是下乘。多看、多学、多悟，方能走得更远。”
他顿了顿，最终做出了决定：“准了。我会安排下去。楼中典籍，你皆可随意翻阅。望你……有所成后别忘了白家！”
最后一句，语重心长，蕴含着一丝前辈对后来者的期许，也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完全察觉的羡慕与释然。
王至诚深深一揖：“多谢侯爷！至诚铭记于心。”
看着王至诚离去的身影，白擎天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既然做了，便无需后悔。
他只希望，眼前这个年轻人，真能走出一条他当年未能走通的路来。
当然，他做此决定还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王至诚是举世罕见的神魂大修，若是王至诚想，他未必不能借助魂道术法潜入藏书楼。
白家能防住的概率不大！
就算一时能防住，也很难防住一世！
王至诚没有那样做，而是选择了正大光明的请求，那白擎天就不能不知好歹！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