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兰和秋菊走到柜台前，表明要兑付先前王至诚押注他自己文试“得中”和武试“得中”的凭证时，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
众人的目光投射过来。
他们自然认得王至诚这两位容貌出众的侍女，更记得她们当初“不自量力”的押注。
就算有不知道的，也在身边人的“科普”下，知道了当日之事。
不过，当日是当日！
今时不同当日，王至诚武探花、文会试第五的名头早已传遍京城，虽然这两名美貌侍女压主家“夺魁”没中，但这份“慧眼识珠”在主家辉煌战绩的映衬下，反倒成了趣谈。
见到春兰和秋菊，伙计不敢怠慢，连忙请来了掌柜。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
掌柜是个精干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二位姑娘，可是来兑付王探花老爷的彩头？”
他至今仍记得，新科武探花王至诚在他这里下了文试“得中”一千两，武试“得中”一千两，双试得中“串关”三千两。
尤其是在王至诚高中武殿试探花，且取得文会试第五的成绩后，他的相关记忆更是越发清晰了。
“正是。”春兰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按照约定，我们来取回银钱。”
掌柜的笑道：“好说，好说。王探花文武双全，名动京城，小店能与探花郎结此缘分，也是荣幸。”
他一边吩咐伙计快速核算，一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春兰和秋菊，眼神中早已没了以往的轻慢，只剩下谨慎和客气。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赌坊门口，正是那位曾对春兰秋菊流露出觊觎之意的公子哥李子实。
他显然也看到了二女，脚步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与上次的轻佻不同，这次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来，隔着几步远便拱手见礼，语气带着明显的拘谨和讨好：
“原来是春兰姑娘、秋菊姑娘。恭喜王兄高中武探花，名扬天下！二位姑娘……别来无恙？”
春兰和秋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与淡淡的讥诮。
秋菊性子更直，只是淡淡回了一礼，并未多言。
春兰则礼节性地回应：“李公子有礼。托我家少爷的福，我们一切都好。”
李子实讪讪一笑，目光不敢在二女身上过多停留，转而对着掌柜说道：“王探花的事便是大事，掌柜的，可要处理妥当，莫要耽搁了。”
他这话看似是对掌柜说，实则是在向春兰、秋菊，乃至她们背后的王至诚示好。
今时今日的王至诚，已是他需要仰望甚至巴结的存在，哪里还敢对王至诚的身边人有半分非分之想。
还好他当日没有冲动，想着先摸清底细，不然…
以王至诚如今的文武声势，就算不算清河府王家、已经致仕的崔老相爷，只要他表明加入朝廷某个派系，马上就能拥有深厚背景。
王至诚…如今已是他这样的世家纨绔子弟得罪不起的。
听见李子实的话语，“如意坊”掌柜连声应诺。
李子实可是他这里的常客！
李家，在京城也有一定地位！
很快，伙计核算完毕。
春兰和秋菊当初押的“夺魁”虽未中，但王至诚自己押的五千两“得中”和“串关”却是大获全胜。
扣除本金后，净赢五千八百五十两银子。
掌柜的亲自将厚厚一叠银票点清，恭敬地递上。
拿着这笔“巨款”，春兰和秋菊心中感慨万千。
这不仅是银钱，更是少爷实力的证明。
【注：大楚皇朝，一个中产家庭一年的开支也就50-100两银子。】
回到青云阁，春兰和秋菊将银票交给王至诚，并禀报了在赌坊的见闻，尤其是李子实态度的转变。
王至诚听罢，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在意。
他点了点那叠银票，抽出其中几张一百两的，推到春兰和秋菊面前，“这是你们在如意赌坊输出去的！”
“少爷，我们…”看见王至诚的动作，春兰和秋菊急切的想表明什么。
王至诚却摆了摆手，止住了她们嘴中的未尽之言，只是又从中抽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们。
“这些钱，你们收好，当作路费。”王至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京城风云将起，文殿试后，无论结果如何，我恐将卷入更深的漩涡。你们二人明日便启程，返回清河府，向大伯、大伯母和……报喜。告诉，他的提议我答应了！”
春兰和秋菊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急切和不舍。
“少爷！我们不走！”秋菊率先说道，“我们要留在京城伺候您！”
春兰也坚定地表示：“少爷，无论前路如何，我们愿与您共进退。”
王至诚看着她们，目光深邃：“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京城是非之地，你们留在我身边，目标太大，我未必能时时护得你们周全。反之，你们离开，我更能心无旁骛！”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告诉明瑞，‘京城风起，静待花开’！”
安排春兰和秋菊离开，表面上是回府报喜，实则是…
王至诚的灵觉已经隐隐感觉到，文殿试之后，真正的风雨或许就要来了，他必须为自己留好退路。
见王至诚神色凝重，语气坚决，春兰和秋菊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她们压下心中的不舍与担忧，郑重地向王至诚承诺道：“是，少爷！我们定不负所托！”
次日清晨，春兰和秋菊便带着王至诚高中武探花、文贡士的“喜报”，乘坐马车，悄然离开了京城。
她们的离开，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毕竟，只是两个以色侍人的侍女罢了！
春兰和秋菊离开后不久，文殿试的日子便如期而至。
这一日，天还未亮，所有新科贡士便已齐聚皇宫承天门外。
经过严格的搜检、核对身份后，他们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鱼贯进入紫禁城，沿着御道，走向此次殿试的场所——保和殿。
皇家气象，威严肃穆。
朱墙金瓦，飞檐斗拱，无不彰显着帝国的至高权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庄重感。
许多贡士，包括沈文渊、李慕白在内，都难掩激动与紧张，步履间带着小心翼翼。
王至诚走在人群中，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衫，神色平静。
他并非第一次进入皇宫（武殿试亦在皇宫，只是地点不同），对这股环境营造出来的威压已有适应。
他的目光扫过巍峨的宫殿，感受着这其中汇聚的国运与龙气，心中思索的却是更深层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