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录重重拍了一下王至诚的肩膀,哽咽道:“好!好孩子!大伯…大伯就知道没看错你!精儿他…他也没白疼你!”
邱夜梅擦着眼泪,忽然急切地问道:“诚儿,那…那精儿留下的灵识日记里,到底写了什么?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大伯母想…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她的语气充满了母亲的思念与哀求。
王至诚看着眼前这两位老人期盼而悲伤的眼神,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大伯,大伯母,请随我来。”
片刻后,松涛苑内。
那棵看似普通的灵松在王至诚的神魂感应中,散发着莹莹微光。
他让春兰和秋菊守住松涛苑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随后才让王光录和邱夜梅将手放在粗糙的灵松树干上。
“大伯,大伯母,放松心神,不要抵抗。”王至诚轻声说着,随即分出一缕温和的神魂之力,缓缓渡入二老体内,引导着他们微弱的精神,去触碰、去感知那隐藏在灵松核心处的灵识印记。
刹那间,王光录和邱夜梅浑身一震!
他们“听”到了!
虽然不是真正的声音,只是一段段清晰无比的意念流,但那却是他们儿子王至精留下的最后心声!
日记断断续续,记载了王至精意外遇到老道士,然后开始修炼的欣喜,发现堂弟王至诚为“潜龙”命格时的震惊与惶恐…
最后,只能在灵松中留下日记,以舒缓情绪…
一幕幕画面、一段段心绪如同潮水般涌入王光录和邱夜梅的脑海。
他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儿子为何有时会莫名闭关,明白了为何儿子会对王至诚那般看重!
震惊、心痛、恍然…种种复杂的情绪冲击着两位老人的心。
他们紧紧抱着灵松,老泪纵横,仿佛这样就能拥抱到那个早已离他们而去的亲生儿子。
“原来…原来是这样…精儿,我的儿…你受苦了…”邱夜梅泣不成声。
王光录则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明悟:“潜龙…诚儿…难怪…难怪精儿他…”
他看向身旁闭目引导、气息渊深的王至诚,眼中最后的一丝疑惑彻底化为了然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起来了。
儿子的反常,侄儿的惊人崛起,那匪夷所思的神魂争斗…
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广阔,也更加残酷。
崔府静室,崔琰的神魂缓缓归体,他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震惊与感慨。
他抬手轻轻按了按眉心,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好,好一个王至诚…好一个王家麒麟儿!区区双十年华(21岁),竟已将神魂修炼到了如此地步!其念纯粹,其意坚韧,其力精纯…甚至能与老夫分庭抗礼,甚至…略占上风?”
他走出静室,望向王家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此子所修功法,绝非寻常!其理念‘自强不息’,‘独善兼济’也十分难缠…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比复杂:“看来,以后是他的时代了。只是…不知此子心性究竟如何?拥有如此力量,他对这天下苍生,是福…还是祸?”
他心中第一次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孙女婿”,产生了超越家族利益的、更深层次的审视与忧虑。
还有崔雨茵,她对崔家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
松涛苑内,松香幽幽,但王光录和邱夜梅的心却如同被投入冰火两重天。
方才得知儿子王至精之死的隐秘所带来的震撼尚未平复,王至诚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震惊与茫然之中。
王至诚看着两位老人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眼中的惊悸,知道接下来的话或许更为残酷。
但事已至此,必须交底,以免他们将来应对失据,甚至遭遇不测。
他沉吟片刻,声音放缓,却字字清晰:“大伯,大伯母,关于堂兄之事,暂且至此。还有一事,关乎王家未来,关乎听竹轩,侄儿也必须告知你们,你们需心中有数,早做打算。”
王光录和邱夜梅的心猛地一提,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邱夜梅颤声问:“诚儿…还…还有什么事?莫非…莫非与雨茵和孩子们有关?”
王至诚目光扫向听竹轩的方向,缓缓点头,语气凝重:“是。主要关乎…小儿侄,明瑞。”
“明瑞?”王光录一愣,“明瑞他怎么了?那孩子不是好好的?虽然出生时身子弱了些,但近来也养好了不少…”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联想到刚才那匪夷所思的神魂争斗,以及王至诚严肃的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至诚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据我观察和推演,儿侄明瑞…恐怕并非普通孩童。他有极大概率,是某位修为极高的神魂大能,因故兵解或遭遇重创后的转世重修之身。”
“转世…重修?!”邱夜梅惊呼一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却被王光录死死扶住。
这个消息,让他们难以接受!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这怎么可能?!诚儿,你是不是搞错了?明瑞他…他是我亲眼看着雨茵生下来的啊!他是我的亲孙儿啊!”邱夜梅声音凄惶,充满了无法置信。
王光录也是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王至诚:“诚儿,此话当真?有何依据?若…若真是大能转世,那…那现在的明瑞,还是我们的孙儿吗?还是说…我们的孙儿早就…”
他不敢再说下去,那个可能性让他心如刀绞。
王至诚理解他们的震惊与恐惧,沉声道:“大伯、大伯母,你们当知我不会用这件事开玩笑!明瑞,他有着远超常婴的神魂本质…至于,他是否还是你们的孙儿…”
王至诚顿了顿,选择了一种相对容易理解的说法:“佛道皆有转世之说。婴儿于母体之中,十月怀胎,最初并无完整意识,更像是一张白纸,一方等待注入灵魂的胚土。若真有强大神魂寻隙而入,占据此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血脉,也承了生育之恩,因果已然结下。你们可以认为,他是没有喝“孟婆汤”的轮回转世;也可以认为…是某个存在占据了明瑞的肉身。一切…全看你们怎么理解!”
王至诚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光录和邱夜梅心上!
他们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
为何儿媳崔雨茵近年来气质大变,愈发沉稳甚至隐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
为何她足不出户,却能在那般短时间内建立起颇具规模的“明月商行”,手段老辣,眼光精准得不像个深闺妇人?
(他们之前只以为是崔雨茵本身商业天赋惊人!)
为何她对待小孙子明瑞的态度有时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
原来一切的根源,很可能就在这里!
他们的儿媳,恐怕早已不再依靠王家或崔家,而是与这位“转世”的孙儿达成了某种他们不知道的交易或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