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技勇(实战演武)。
此为武乡试重中之重,形式与府试类似,但对手更强,通常是军中精锐的百户、总旗级别的军官,或是经验丰富的资深武举人(有时会请来协助考核),且条件限制更少,近乎真实搏杀。
王至诚的对手是一名身材魁梧、面带煞气的军中百户,使一杆长枪,气息彪悍,显然是经历过战阵的狠角色。
两人抱拳行礼后,比试开始。
百户枪出如龙,势大力沉,带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直取王至诚要害。
王至诚不敢怠慢,手中长枪一抖,使出“锁喉枪”法,并非硬碰,而是以巧破力,粘、连、点、拨,尽展枪法精妙。
他神魂强大,感知敏锐,总能提前预判对方枪路,身形如游龙,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穿梭自如。
偶尔反击,枪尖如毒蛇出洞,迅疾凌厉,逼得那百户不得不回防。
场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缠斗数十回合,看得周围考生和考官目眩神迷。
那百户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暴喝一声,使出全力一记直刺。
王至诚目光一凝,捕捉到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瞬,一个侧身巧妙地让过枪尖,同时手中长枪如灵蛇般沿着对方枪杆滑入,枪头精准地点在了其咽喉前半寸之处,骤然停住。
动作干净利落,点到即止。
百户身体一僵,额角渗出冷汗,随即收枪,心悦诚服地抱拳:“阁下枪法精妙,在下输了!”
监考官高声宣布:“王至诚,胜!”
此项比拼,王至诚展现了远超普通乡试武生的实战能力,不仅力强,更是技高、反应快,获得了“上中”评价。
综合三项惊人表现,王至诚的武乡试成绩毫无悬念地名列前茅。
“上上”是理论存在,默认就算参加当届会试,此项也能名列前茅,才能在乡试中得到“上上”评价。
虽最终排名需主考官会同所有考官综合评议后定夺,但王至诚的“武举人”功名,已是板上钉钉,甚至极有可能位列前十。
至于前三…王至诚有自知之明!
他到底学武日短,武道天赋也非极佳。
如今成绩已是全赖神魂辅助和大伯王光录提供的众多资源。
武乡试结束后,需等待数日放榜。
王至诚回到客栈,依旧每日修炼不辍,同时开始将重心转向文乡试的备考。
几日后,张浩然、赵启明、林文远三位同窗结伴抵达了省城,并打听着找到了王至诚所住的悦来客栈。
故人相见,自是欢喜。
王至诚在客栈堂中要了一桌酒菜,为三人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向了刚刚结束的武乡试。
张浩然性子最急,忍不住问道:“王兄,武考已然结束,看你气定神闲,想必是十拿九稳了?快与我们说说,武乡试场面如何?想必比府试气派多了吧?”
他语气中充满好奇,也带着一丝对另一个陌生世界(武人世界)的探知。
赵启明也文绉绉地说:“至诚兄文武兼修,实乃我辈楷模。武试虽艰辛,但至诚兄定然表现出众。”
他的羡慕更为直接,家境清寒的他深知“文武双全”这四个字所带来的巨大优势。
林文远则笑得更加圆滑,举杯道:“王兄之能,我等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此番武举,定是魁首之才!来来来,我先敬未来的王举人一杯!”
他的话里既有恭维,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想提前估量王至诚的成绩。
王至诚微微一笑,与他们碰杯,语气平淡:“三位兄台过誉了。武乡试确实比府试艰难许多,高手如云。至于成绩,还需等待放榜,岂敢妄言魁首?不过是尽力而为,不负所学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过程略述一二,只提了弓马、膂力标准之高,技勇对手之强,并未炫耀自己的具体表现。
然而,他越是谦逊,张浩然三人心中就越是波澜起伏。
他们虽不通武艺,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有。
从王至诚简略的描述中,他们已能想象那绝非寻常武秀才所能企及的难度。
再看王至诚此刻渊渟岳峙、神光内蕴的气度,便知他在武道上定然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三人心底蔓延。
他们是既希望王至诚考得好,又怕他考得太好。
希望他考好,是因为同窗之谊,且王至诚若真能中文武双举人,乃至将来更进一步,他们便等于有了一个极强的奥援,在官场上互相提携时底气也足得多。
怕他考得太好,则是源于文人内心深处那一点微妙的、不愿承认的嫉妒心和落差感。
他们寒窗苦读十多年,方得秀才功名,如今为文举人拼尽全力,前途犹未可知。
而王至诚,似乎在不经意间,就在另一条他们无法触及的赛道上取得了如此耀眼的成就(他们已默认王至诚武举必中)。
文武双全,这等天赋和气运,实在让人心生无力,仿佛所有的努力在绝对的天才面前都显得苍白。
若王至诚武试成绩极高,甚至压过许多专研武学之人,这种对比就更显强烈。
张浩然干笑两声:“王兄太过谦了!你若只是‘尽力而为’,那我等岂不是都成了滥竽充数?看来这次武榜之上,王兄之名必然高悬啊!”
赵启明叹道:“文武之道,得其一已属不易,至诚兄却能齐头并进,悟性天资,实非我等能及。”
他语气中的羡慕和酸意,已难以完全掩饰。
林文远赶忙打圆场,转移话题:“哈哈,王兄文武全才,乃是我清河府之光!我等与有荣焉!来来,不说这个了,文试在即,我等还需多多向王兄请教经义文章才是!王兄,近日可有何心得?”
王至诚将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心中了然,却并不点破。
从决定文武兼修的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会面对各种目光。
他从容地接过话题,与三人讨论起文试的经义要点、可能出的策论方向,言谈间引经据典,见解深刻独到,很快便将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文试备考上,让他们三人暂时压下了那点复杂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时常聚在一起切磋学问,互相考校。
王至诚毫不藏私,常能指出关键,令三人获益匪浅。
但在交流中,张浩然三人对王至诚那种非人的精力(白日他们苦读已觉疲惫,王至诚却还能抽时间练武打坐)和深不见底的学问底蕴,感到愈发深不可测,那点嫉妒也渐渐被更大的钦佩和一点点敬畏所取代。
他们明白,这位同窗的前途,恐怕真的不是他们能够揣度的了。
如今能做的,便是维系好这份情谊,或许将来真能沾得几分光彩。
在这种微妙而复杂的氛围中,四人共同等待着武乡试的放榜,也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决定他们文科命运的文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