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泠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如炬地盯着灵教主，再度发起质问。
“你不是说知晓我来自的那个世界吗？那你告诉我，开腹手术一般优先处理哪处血管？”
对方沉默。
“你在编。”她说，“你不认识那地方，也没见过那种器械。你只是听说有这么个世界，就拿来骗人。”
面具下的嘴绷成一条线。
“我不需要你信。”他声音低下去，“但你逃不开星渊。每夜入梦所见残卷，都是我设的引线，只为等你觉醒。”
“所以呢？”她往前半步，“你让我做梦，就是为了今天？”
“为了这一刻。”他抬手，血光扩散，空中出现三行虚字，和她在梦里见过的一样——歪斜、残缺、边缘泛灰。“你看到的每一句医方、每一道机关图，都是我留给你的路标。”
燕南泠掌心突然一烫，残卷浮现新字：谎——言——
她睁眼时目光更冷：“你说那些话是你留的……那你告诉我，残卷第一行写的是什么？”
灵教主没说话。
“你不知道。”她一步步向前，“你根本没见过它。你只是听说有个东西叫‘星渊残卷’，就拿这个名头来唬我。你怕我，因为你清楚，只要我还站着，你的仪式就成不了。”
黑袍微微鼓动。
灵教主眼神一凛，冷冷吐出两个字：“放肆！”
话音落，天上血旋猛然加速旋转，红光刺目。灵教主双手抬起，十指张开，空中血气凝聚成链，朝她缠来。
萧无痕立刻横剑，剑刃斩中锁链，发出金属相撞的声响。可那链子没断，反而顺着剑身往上爬，眼看就要碰上他手臂。
他急退一步，甩手挣脱。
血链落地，像活物般扭动，转头又扑向燕南泠。
她侧身躲过，链子擦过袖口，布料瞬间发黑脱落。她低头看，里面的手臂也泛起红痕，火辣辣地疼。
第二道链子从背后袭来，她来不及躲。萧无痕跃前挥剑，斩断链头，却被余势带得单膝跪地。他咬牙撑起，额头青筋跳动。
第三道、第四道接连落下，逼得两人不断后退。
燕南泠靠住墙，喘了口气。她摸出一根银针，扎进自己百会穴。痛感让她脑子清醒了些。她闭眼唤出残卷，三行文字浮现：需以医、机、音三术共攻。
她睁开眼，看向角落。
灵教圣女还坐在地上，手里抱着玉箫。她脸色发灰，嘴唇没有血色，但眼睛是睁着的。
“云汐！”燕南泠喊她名字。
那人抬头，眼神有些涣散。
“你还记得《破阵曲》吗？”她问。
圣女手指动了动，按上箫孔：“记得……但我没力气。”
“不需要多，吹第一个引音就行。”她说，“我和萧无痕会接上。”
圣女没答，只是把箫抬到唇边。
燕南泠转向萧无痕：“你能布机关阵吗？用腰间的匕首当引子。”
他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满纹路的铁牌，插进地面。又撕下衣角，蘸血在周围画了几道线。
“可以了。”他说，“就等你下令。”
她深吸一口气，站到阵眼中央。
“听我号令。”她声音不高，却压过了风声，“我以医术引脉，萧无痕布机关暗劲，云汐奏《破阵曲》前引音！子时未至，先聚势！”
三人同时动作。
燕南泠将银针刺入双腕脉门，引出一丝血线，连向地面符纹。萧无痕拍地，铁牌震动，地下传来细微机括声。圣女深吸一口气，吹出一个短音。
音波刚出，就被血链打断。
三条锁链同时扑来，两条直取燕南泠，一条砸向圣女。
萧无痕挥剑斩断一条，翻身挡下第二条。第三条重重砸在圣女身侧，地面炸开，碎石飞溅。她闷哼一声，箫掉在地上。
燕南泠冲过去扶她，发现她嘴角渗血，手抖得厉害。
“还能吹吗？”她问。
圣女点头，捡起玉箫。
灵教主凌于半空，周身血芒大盛，双手猛地压下，刹那间，密密麻麻的血链如蛟龙般从血漩中狂涌而出。
燕南泠回头看向萧无痕：“机关能撑多久？”
“一刻钟。”他说，“再久结构会崩。”
“够了。”她说，“我们不需要太久。”
她站回原位，再次闭眼唤出残卷。文字还在：三术共攻。下面多了一行小字——需同心，不可断。
她睁开眼，看着两人：“下一波，我们一起动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明白吗？”
萧无痕点头。
圣女抬手，将玉箫放到唇边。
燕南泠掐住自己手腕，准备引血入阵。
灵教主察觉异样，猛然挥手。五道血链齐射而出，两道锁向萧无痕脚踝，两道缠住圣女手臂，最后一道直刺燕南泠心口。
萧无痕旋身斩断两道，却被余力掀翻。圣女被锁链勒得弓起身子，玉箫脱手。最后一道链子离燕南泠只剩半尺。
她来不及躲。
掌心星纹突然剧烈发烫，残卷三行字全亮起来。
她猛地抬头，对着天空大喝：“现在！”
萧无痕一掌拍地，铁牌爆开火星。
圣女咬破嘴唇，用血吹出一个长音。
燕南泠将银针扎进心口下方，鲜血顺着符纹蔓延。
三股力量在阵心交汇，地面符文骤然亮起。金阵残光从四面涌来，形成一层薄罩。
血链撞上光罩，发出刺耳摩擦声，前进不得。
灵教主面具裂纹扩大，露出一角皮肤，青灰如死肉。他盯着三人，第一次露出惊意。
“你们……怎么可能联动？”
燕南泠站在光罩中央，手还按在心口。她喘着气，脸上有汗有血。
“你说我是个容器。”她抬头看他，“可你忘了，容器也能选择装什么。”
她抬起手，指向空中血漩。
“现在，轮到我们了。”
萧无痕站起身，剑尖点地，左手按着腹部伤口。
圣女靠墙坐着，双手重新握住玉箫，指节泛白。
燕南泠往前一步，踩碎脚下一块焦石。
三人站成三角，残卷微光从她掌心扩散，笼罩全场。
金阵余晖随之震颤，地面符纹一道接一道亮起。
远处百姓挤在墙边，有人捂着嘴，有人低声念她的名字。
灵教主悬在半空，血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他抬起手，准备召唤更多锁链。
燕南泠忽然开口：“你说你是穿越者……那你告诉我，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那人动作一顿。
她盯着他：“你不知道，是不是？你连她是谁都不清楚。你只是个冒充者，躲在别人的故事里装神弄鬼。”
风停了一瞬。
血旋边缘开始出现细小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