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泠的手还在抖。
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星渊核心表面，被晶体吸进去，又泛出一层薄光。
她没松手。
谢玄青的剑尖离灵教主咽喉只有三寸，可再进不得半分。灵教主左手掐着剑刃，右手袖口一扬，一只赤红小瓶撞在地面，瓶身碎裂，黑雾腾起，直扑燕南泠面门。
温离双刀横在她身前，刀背朝外，挡住第一波气流。
黑雾碰到刀身，发出嘶声，像烧红的铁浸入冷水。
燕南泠脑中一亮。
三行字浮现：“血蛊怕银，需刺其主穴。”
她右手猛地甩出腰间药囊。
药囊飞至半空，袋口崩开，几根银针弹射而出，钉入黑雾中心。
雾团剧烈收缩，发出一声尖啸。
谢玄青立刻收剑回撤，软剑反手一挑，银光闪过，黑雾被从中剖开，露出内里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赤色虫卵。
温离没等它落地，右刀已劈向灵教主右臂。
刀锋切入皮肉，深约半寸。
灵教主闷哼一声，后退一步。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血从伤口涌出，颜色比常人暗，泛着微紫。
黑雾缩回瓶底，只剩一点红光在瓶底跳动。
燕南泠喘了口气，左手仍按在核心上。她感觉那东西在跳，和她心跳同频。
灵教主抬眼盯住她掌心。
星纹亮得发白。
他忽然大笑。
“果然是你。”他说，“守卷人血脉，命定之人，星纹只认你一人。”
燕南泠没应声。
谢玄青横剑挡在她身侧，剑尖垂地，血从虎口滑下，滴在石板上。
温离收刀，左刀插回鞘中，右手刀仍握着，刀尖微微上扬。
灵教主抹去手臂血迹，把碎瓶踢开。
“你们破不了我三次。”他说，“刚才只是试探。”
他话音未落，身后石门轰然洞开。
数十名黑袍人涌入，站在门口不动，没上前，也没出声。
灵教主抬手，指向燕南泠：“把她手砍下来。”
谢玄青一步踏前。
温离双刀交叉，刀锋对准门口。
燕南泠左手还贴着核心，右手慢慢摸向腰间匕首。
她指尖碰到匕首柄时，灵教主突然抬脚。
不是攻人，是踩向地面一块凸起的石砖。
咔哒一声。
整座宫殿震动。
燕南泠脚下一滑，膝盖撞上立柱边缘。
她咬牙没松手。
谢玄青剑势一转，扫向灵教主下盘。
灵教主跃起避让，袖中又甩出一只小瓶。
这次是青灰色。
瓶身未碎，悬在半空旋转。
一股腥气散开。
温离皱眉：“是迷魂散。”
她立刻闭气，左手捂住燕南泠口鼻。
燕南泠没躲。
她盯着那瓶子，残卷再次闪现三行字：“青瓶不破则散，破则反噬。”
谢玄青听清了，软剑直刺瓶身。
灵教主伸手去拦。
温离刀出鞘，劈向他手腕。
灵教主缩手，瓶身被剑尖点中。
砰的一声轻响。
瓶内灰粉炸开，却没飘向三人，而是倒卷回去，全数扑向灵教主面门。
他抬袖遮挡，后退两步，喉头一哽，咳出一口黑血。
燕南泠趁机抬脚，踹向立柱底部一道缝隙。
缝隙里嵌着一块铜片。
铜片松动，滑出半截。
她右手匕首猛插进去，撬动铜片。
咔——
一声机括响。
立柱底部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根细管，正往外渗着淡蓝色液体。
灵教主抬头，面具下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变了颜色。
“你动了封印阀？”
燕南泠没答。
她左手依旧按着核心，右手抽出匕首，将刀尖探入细管口。
液体沾上刀刃，立刻凝成一层薄冰。
她把匕首抽出来，甩向门口。
匕首擦过一名黑袍人耳侧，钉入石壁。
那人抬手摸耳，指尖带血。
灵教主不再说话。
他抬手，五指张开，掌心黑光再聚。
比上次更浓。
谢玄青冲上去。
温离也动了。
两人一左一右，夹击而至。
灵教主掌心黑光未发，先往地上一按。
地面裂开三道缝隙，黑气从缝中喷出，缠住谢玄青双脚。
他动作一滞。
温离刀劈黑气，刀锋刚触到，便传来灼烧感。
她松手弃刀。
刀落在地上，刀身迅速发黑。
谢玄青单膝跪地，软剑拄地，撑住身体。
灵教主走向燕南泠。
十步。
七步。
四步。
燕南泠左手仍按着核心，右手空着。
她看着他靠近，没退。
灵教主停在她面前，伸手，要抓她手腕。
燕南泠突然抬脚，踢向他小腿外侧。
灵教主侧身避让，手仍往前伸。
她左手终于离开核心。
右手抓住他手腕，往下一压。
同时右肩撞向他胸口。
灵教主没防这一下，被撞得后仰半步。
燕南泠左手立刻按回核心。
她喘了一口气。
灵教主站稳，低头看自己手腕。
那里有一道浅痕，是她指甲划出来的。
他抬起手，盯着那道痕，声音低下去：“你敢伤我。”
燕南泠说：“你不是人。”
灵教主笑了。
笑声从面具下传出来，带着金属震颤。
他再次抬手。
这一次，黑光直冲燕南泠额头。
谢玄青吼了一声，拔剑掷出。
剑飞至半途，被黑光扫中，剑身一弯，斜飞出去，钉入石壁。
温离扑过来，用肩膀撞开燕南泠。
黑光擦着燕南泠耳侧过去，打在立柱上。
立柱表面浮起一层裂纹。
燕南泠被撞得踉跄两步，右手扶住立柱，左手仍按在核心上。
她低头看自己左手。
星纹亮得几乎透明。
灵教主盯着那光，忽然抬手，撕下自己左脸面具一角。
露出底下皮肤。
鳞片状纹路一直延伸到耳后。
他盯着燕南泠，说：“你前世同事，死前最后一刻，也在看这纹路。”
燕南泠手指一紧。
她没抬头。
灵教主伸手，要再抓她手腕。
燕南泠左手猛地一按。
核心光芒暴涨。
整个宫殿亮如白昼。
灵教主的手停在半空。
他面具下的眼睛猛然睁大。
燕南泠抬起头，看着他。
她嘴唇动了动。
灵教主听见了。
她说：“你漏了一件事。”
灵教主没问。
她已经开口。
“你忘了——”
她右手突然抽出腰间匕首，反手刺向自己左臂。
刀尖没入皮肉一寸。
血涌出来。
她把血抹在核心表面。
晶体嗡的一声，震了一下。
灵教主后退一步。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
燕南泠盯着他，说：“我才是命定之人。”
她左手按着核心，右手匕首抵住自己颈侧。
刀尖压进皮肤。
血珠渗出。
她看着灵教主，说：“你猜，我现在割下去，核心会不会炸？”